第3章接活啦
第3章接活啦
长沙的夜雾裹着湿气，黏在黑瞎子的风衣上。他靠在岳阳楼的飞檐下，指尖转着枚刚开封的雷管，看着底下巷子里缩成一团的雇主，嘴角勾着漫不经心的笑。
“王老板，”他忽然开口，声音顺着风飘下去，带着点烟嗓的哑，“这斗里的机关图，您确定没掺假？”
底下的矮胖子打了个哆嗦，手里的油纸包攥得更紧：“黑、黑爷，绝对是真的！家传的！我太爷爷当年就是这墓的守陵人……”
“守陵人的后代，挖祖宗的坟？”黑瞎子低笑，翻身从飞檐上跳下来，落地时带起一阵风，把王老板的肥脸吹得皱成一团，“有意思。”
他弯腰，指尖挑起油纸包的绳结，里面露出半张泛黄的图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弯弯曲曲的线，看着倒像那么回事。
“定金付了一半，”黑瞎子把图纸揣进兜里，拍了拍王老板的肩，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对方踉跄了两步，“剩下的，等我把东西带出来，一分不少，打到我卡上。”
王老板连忙点头，额头上的汗混着雾水往下淌：“那是自然！黑爷的本事，道上谁不知道？只是……只是这斗里据说有‘阴兵借道’，万一……”
“万一我折在里面，尾款就不用付了，是吧？”黑瞎子挑眉，指尖在他肥脸上划了一下，像在掂量分量，“王老板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王老板的脸瞬间白了，忙摆手：“不敢！不敢！我这就把尾款的一半也打过去！不，全部！全部！”
“不必。”黑瞎子直起身，风衣下摆扫过地上的水洼，“爷的规矩——活干成了，尾款必须到我手里。少一个子儿，”他忽然凑近，声音压得像刀，“您这楼的牌匾，明儿就得挂到坟头上去。”
王老板的牙开始打颤，连滚带爬地摸出手机，对着黑瞎子报出的卡号转了账。看着屏幕上跳出的“转账成功”，黑瞎子才满意地笑了，把雷管塞回腰侧：“明早卯时，码头见。迟到一刻钟，这活我就转给城西的李瞎子了。”
他转身要走，又忽然回头，指了指王老板手里的油纸包：“这里面的洛阳铲，别带进斗。爷用不惯别人的家伙，回头伤了您的宝贝，尾款可就更难算了。”
王老板连忙点头，看着黑瞎子的背影消失在雾里，才瘫坐在地上，后背的冷汗把衬衫都浸透了。道上都说南瞎北哑，张起灵是神，黑瞎子是鬼——尤其是现在张起灵“闭关”了，这鬼就更疯了，价码翻了四倍不说，还得先把一半家当押在他那儿，就怕拿不到尾款。
三天后的湘西密林，黑瞎子踩着湿滑的苔藓，手里的工兵铲在身前划开一道弧线，精准地劈断缠向雇主的毒藤。墨绿色的汁液溅在他的手套上，冒起白烟。
“说了别碰路边的草。”他头也没回，声音里带着点懒，“这叫‘索命藤’，沾了皮，半个时辰就化成脓水。您要是没了，谁给我结尾款？”
跟来的两个伙计脸都白了，下意识地往王老板身后缩。王老板咽了口唾沫，指着前方的土坡：“黑爷，就、就在那下面！”
黑瞎子没动，只是从背包里摸出个罗盘，指针在雾里疯狂打转。他低笑一声，把罗盘揣回去：“有意思，这斗里不止一个‘东西’。”
他率先往下走，踩在松软的腐叶上，发出“沙沙”的响。走到坡底，果然看见块青石板，上面刻着八卦图案，边缘的缝隙里渗着黑红色的水，像血。
“搭把手。”黑瞎子蹲下，指尖敲了敲石板边缘，“掀开。”
王老板和伙计连忙上前，使出吃奶的劲才把石板挪开一道缝，一股腥甜的气味扑面而来，像腐烂的蜂蜜。
“进去。”黑瞎子挥了挥手，自己先钻了进去，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墓道两侧的壁画——画的是湘西赶尸的场景，那些“尸体”的眼睛是用朱砂点的，在光线下像活的一样。
“别盯着壁画看。”他提醒道，“这颜料里掺了尸油，盯着超过三息，能把你拖进画里当替身。”
身后的人连忙移开视线，脚步都放轻了。
走了约莫半柱香，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黑瞎子摸出根发夹，三两下就把锁撬开，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里面的棺椁，还有散落的陶罐，其中一个歪倒在地，滚出几枚金饼，在光线下闪得刺眼。
“找到了。”黑瞎子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王老板要的玉琮，在棺椁左边的暗格里。”
王老板眼睛一亮，刚想冲过去，就被黑瞎子一把拽住后领：“急什么？这棺椁是悬着的，下面是空的，踩着机关就成肉泥了。”
他从背包里摸出根绳索，一端系在石壁的凸起上，另一端扔过棺椁，打了个活结：“抓着绳子过去，只许拿玉琮，别的碰都别碰。”
王老板连忙照做，战战兢兢地挪到棺椁旁，果然在左侧摸到个暗格，里面放着个碧绿色的玉琮，纹路清晰，透着股寒气。
“拿到了！拿到了！”他激动地喊，转身想往回走。
“慢着。”黑瞎子忽然开口，手电筒的光柱照向棺椁顶部，“您没看见上面的字？”
王老板擡头，只见棺椁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取玉琮者，需留一物为质。”
他脸色一白：“这、这是……”
“就是说，拿了东西，得留下点什么抵着。”黑瞎子笑了，“不然这墓主人不高兴，咱们谁也走不了。”
王老板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个金戒指：“这个行吗？家传的……”
“不够。”黑瞎子摇头，指了指他手腕上的玉镯，“那个。”
王老板脸色更白，那玉镯是他老婆的嫁妆，价值连城。但看着黑瞎子眼底的冷意，他还是咬着牙褪了下来，放在棺椁旁。
“行了，出来吧。”黑瞎子收回绳索，看着王老板手里的玉琮，“东西没问题，现在——”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
王老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连忙从怀里摸出张银行卡：“黑爷，尾款都在里面，密码是六个八！”
黑瞎子接过卡，指尖在上面敲了敲，塞进风衣内袋，才转身往回走：“撤。”
出了墓，天已经蒙蒙亮了。王老板看着手里的玉琮，又看了看黑瞎子，犹豫着问：“黑爷，那玉镯……”
“替你保管着。”黑瞎子头也没回，“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不再挖祖坟了，再来找我要。”
他顿了顿，回头，笑了笑：“当然，要是想赖账，或者对外说我黑瞎子吞了你的东西……”
他没说完，只是拍了拍腰间的雷管，转身消失在晨雾里。
王老板看着他的背影，打了个寒颤，连忙带着伙计跑了。他知道，这位黑爷说到做到，要是敢赖账，别说尾款拿不回，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都难说。
黑瞎子坐在回程的火车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从内袋里摸出那张银行卡，在指间转着玩。旁边的乘客瞥了一眼，看见他风衣上沾着的泥点和暗红色的痕迹，吓得连忙移开视线。
他低笑一声，把卡揣回去，又摸出手机，给解雨臣发了条信息：“查下这张卡的余额，转到我常用的那张里。”
解雨臣很快回复：“又坑了哪个倒霉蛋？”
“一个挖祖坟的。”黑瞎子回完，收起手机，靠在椅背上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