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白发 - 黑爷和哑巴张 - 渝飒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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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白发

第31章白发

雪下了三天三夜,把长白山的木屋埋得只剩个屋顶。

黑瞎子窝在炕头,怀里揣着个暖炉,听着外间劈柴的动静。那声音比五十年前慢了太多,每一下都带着点吃力的沉,像钝刀割在木头上,却依旧规律,一下,又一下。

“哑巴张,”他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老态的沙哑,却还是那股子懒懒散散的痞气,“劈够了没有?再劈,这屋子都要被你震塌了。”

外间的动静停了。过了会儿,门被推开,带进一阵风雪,张起灵佝偻着背走进来,玄色棉袄上落满了雪,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乱翘。他手里还攥着那把斧头,木柄被磨得包浆发亮,是黑瞎子年轻时亲手刻的花纹。

“烧。”张起灵的声音也哑了,比年轻时更低沉,像被岁月磨过的石头,却依旧简洁。

黑瞎子笑了,往炕里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张起灵解了棉袄,抖落满身的雪,挨着他坐下,手背的青筋像老树根,却依旧稳稳地握住了他的手。

五十年了。

他们的头发都白了,背也驼了,黑瞎子的眼睛彻底看不见了,张起灵的腿也不利索了,阴雨天总疼得直皱眉。可握着彼此的手,还是像年轻时那样,带着点烫人的暖。

“今天冬至,”黑瞎子的指尖划过张起灵手背上的老年斑,带着点凉,“记得不?五十年前的今天,你把最后一个肉包子塞给我,自己啃冻硬的窝头。”

张起灵的手紧了紧,喉结滚了滚,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往自己怀里揣了揣——那里贴了个暖宝宝,是山下的年轻人送的,说比暖炉管用。

黑瞎子能感觉到他怀里的热,像年轻时他后背的温度,无论多冷的天,都能焐热他的手。

“我还记着,”黑瞎子低笑,声音里带着点喘,“那会儿你总爱跟在我后面,我走快了………”

张起灵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极淡,却被黑瞎子“看”见了。他虽然看不见,却能从他呼吸的频率里,从他指尖的颤动里,读出他所有的情绪,就像过去的五十年里,每一天都在做的那样。

炉火噼啪响,映得两人的白发泛着银光。黑瞎子忽然想起年轻时的模样——他穿着花衬衫,叼着烟,笑得没个正形;张起灵穿着玄色连帽衫,沉默地跟在后面,手里攥着黑金古刀,眼神冷得像冰。谁能想到,这两个在墓道里跟粽子玩命的人,会在长白山的木屋里,守着一炉火,活到头发都白了。

“哑巴张,”黑瞎子的声音轻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软,“我这眼睛,倒是比年轻时省心了。”

看不见皱纹,看不见白发,看不见彼此佝偻的背,只记得年轻时的模样——他眼里的张起灵,永远是那个站在墓道里的少年,沉默,却能挡下所有风雨;张起灵眼里的他,大概也还是那个吊儿郎当的瞎子,笑起来没心没肺,却总能在他转身时,跟上他的脚步。

张起灵忽然起身,摸索着从炕边的柜子里拿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颗裹着糖霜的山楂。是去年秋天,他拄着拐杖,在山下的集市上买的,一直没舍得吃。

“酸。”他把一颗塞进黑瞎子嘴里,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

山楂的酸混着糖霜的甜,在舌尖炸开。黑瞎子眯起眼,像个孩子似的咂咂嘴:“还行,比你年轻时买的酸。”

张起灵在他身边坐下,自己也拿了一颗,慢慢嚼着。酸得他皱起眉,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揉皱的纸,却还是把剩下的几颗往黑瞎子手里塞了塞。

“给你。”

“你也吃。”黑瞎子把糖往他嘴边送,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唇,像五十年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张起灵张嘴咬住,牙齿已经松动了,嚼得很慢。炉火的光落在他脸上,能看到他下巴上的胡茬白了大半,却依旧像年轻时那样,干净利落。

黑瞎子忽然想起他们刚住到这儿的第二年,张起灵去山里采蘑菇,遇上了熊瞎子,回来时胳膊被划了道深口子,血浸透了棉袄。他气得骂了他半天,手却抖得连药瓶都打不开,还是张起灵自己咬着牙,用烧酒冲了伤口,撒上草药。

那会儿他就想,这人怎么还是这么傻,都这把年纪了,还学不会惜命。

可现在想想,自己又何尝不是?明知道眼睛看不见,偏要在雪地里瞎逛,害得张起灵拄着拐杖找了他整整一夜,回来时冻得嘴唇发紫,却还是先摸了摸他的手,看凉不凉。

“哑巴张,”黑瞎子的声音忽然低了,带着点老人才有的恍惚,“你说……咱们这算不算……守到最后了?”

守过了墓道里的刀光剑影…守过了王府里的海棠花谢,守过了长白山的五十个冬天,守到头发白了,牙掉了,连牵手都要费点劲了。

张起灵没说话,只是把他的手攥得更紧,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过来,像五十年前无数个夜晚那样,带着点没说出口的笃定。

黑瞎子能感觉到他的颤抖,不是冷的,是怕。

怕什么呢?

怕先走一步,留对方一个人在这空荡荡的木屋里;怕忘了彼此的样子,连梦里都找不到;怕这五十年的相守,像场大雪,天亮了,就化得干干净净。

“别怕。”黑瞎子笑了,往他怀里靠了靠,像只贪恋温暖的猫,“就算走了,我也能找到你。”

张起灵的喉结滚了滚,忽然低头,在他额上印下一个吻。很轻,带着点颤抖,像怕碰碎了什么珍宝,却比年轻时任何一个吻都要重,重得像五十年的岁月,全压在了这一下里。

“等你。”他说,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异常坚定。

黑瞎子笑了,眼眶有点热。

傻样。

还等什么呢?

这辈子都跟你耗在一起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炉火渐渐弱了,雪还在下,把窗户糊成了一片白。黑瞎子靠在张起灵怀里,听着他越来越慢的心跳,像听着五十年前的风雪声。

他想起年轻时溜粽子的日子,想起王府里的糖糕,想起长白山的第一个冬天,想起此刻握在手里的、带着老年斑的手。

原来日子真的可以这么长,长到能把惊涛骇浪,过成炉火边的絮絮叨叨;原来爱也可以这样

黑瞎子笑了,往他怀里钻得更深,手指渐渐松开了。

没关系。

只要这牵念还在,只要这温度还在,就算隔了生死,隔了岁月,他们总能找到彼此。

就像过去的五十年,过去的三辈子那样。

炉火终于灭了,屋里渐渐冷了下去。张起灵抱着怀里的人,一动不动,像座沉默的山。窗外的雪还在下,把木屋裹得严严实实,像个温暖的茧。

他的手还握着他的,很紧,很紧,像要把这五十年的暖,都攥进骨血里,带到下辈子去。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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