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遇害
◎唐绮冷冽一笑。◎
东宫偏殿。
江平翠心神不宁,外头内宦进来奉新茶,她起身不慎带翻了桌前的香炉,香灰倾洒,慢吞吞沉在芙蕖花毯上。
“江先生。”
内宦埋低的头忽然抬起来,帽下是一张陌生的、年轻的脸。
江平翠顿在原地,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
“王爷……败了?”
少年模样的杀手面无表情点了一下头,他从袖中拿出半个巴掌大小的竹笼,淡然道:“这只是祭司大人一步微不足道的棋罢了。”
江平翠背脊猛僵,冷汗冒出,随即双目清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哈哈,原来如此……”
少年朝江平翠行了一个奚国待能者的礼,而后道:“不会有痛苦。”
江平翠倏然抓住他伸过来的那只手,用力攥着,挣扎地问道:“我妹妹……”
少年先是一愣,须臾间摇摇头。
江平翠的泪夺眶而出,她颔首闭眼,绝望地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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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九日。
傍晚。
西街民巷,宁宅。
两个女使把新做的芙蕖糕摆上桌,又添了新的雨前茶,随即拿着托盘福身告了退。
澄羽从假山后面绕出来,宁浩水刚掀起衣袍落了座,面前的账本被他摊开,斜阳晚照,院中脉脉残辉如血。
“过来喝口茶吧。”宁浩水说。
澄羽踩过石子小径,气息不稳的在对面坐下,等宁浩水把茶给他掺好。
“这是长公主府的账簿吧?你冒死将绮殿下椋都的财产护住大半,躲在这里,是还她的恩?如今她从边南回来了,你要升官发大财了!嘿嘿!”
他一笑起来,脸颊两边浅浅的梨涡就单纯无害地卖起乖。
宁浩水年岁上比他要小,性子却沉闷得多,对他所言皆置之不理,只淡淡瞥他一眼,手里的茶就落到他跟前。
“姑娘怎么样了?”
澄羽把茶一口吞下去,杯子又放到宁浩水手边,用眼神示意他,再来一杯。
宁浩水轻叹着气:“羽哥。”
澄羽托起腮帮,正色说:“受了不少伤,在宫里医治。”
对面的弟弟变了脸色。
澄羽思索着,立即又说:“莫怕,绮殿下回来了,振东伯率兵进皇城,咱们姑娘有的是人护。”
宁浩水抬眼看向他,目光深沉,仿佛知道一些什么。
澄羽被他看得不免心虚,默不作声喝起茶,这次喝得比方才慢了。
兄弟两个沉默了好一会儿,宁浩水提笔在账本上利索地写出个“结”字,澄羽看到他吹干墨,账本被他合上,人就要起身回屋。
“浩水。”澄羽略显尴尬地笑道:“我饿了。”
宁浩水顿了顿脚,指着桌上的花糕道:“都给你吃,吃完去把这身晦气的臭汗冲一冲。”
澄羽笑盈盈地拿糕吃,就见宁浩水携着账本转身往前走,没走两步,他又回过头,目光沉甸甸定在澄羽脸上。
“咋?”
有细风从一坐一立的二人之间穿过。
宁浩水说:“我不知道你究竟在为谁做事,但若是你胆敢伤害到姑娘,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这话说完了,人便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去。
澄羽叼着花糕,细嚼慢咽吞进肚子里,而后舔舔唇,自言自语笑道:“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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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褪尽,黑夜降临。
登天楼亮起宫灯,灯火亮如白昼。
内阁新晋大学士杨依依以一人唇舌暂时稳住局面,说服了翰林院院首及其领携的近千国学学生。
她从立安年末二公主阵前杀妻那一战,辩到了圆安年初安顺殿下披甲挂帅再守边南。或许椋都的百姓鲜少耳闻,只因曾经唐奚商道断裂之后,商收锐减,许多人都把问题归咎到得罪奚国这事儿上,然而只要踏过陵江,随处去打听,边南鹭州的百姓们,无不对唐绮歌功颂德,尤其刚经历过惨痛守城战事,身先士卒的帝姬风头更甚当初。
不论唐绮得罪奚国,还是唐绮下令放火烧掉百年老城,儒生们骂声滔天,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唐绮保下来这一州千千万万的性命,保下来无数家园,她成为了民心所向。
换而言之,用最通俗的理来论,那就是命都没了,还拿什么赚银子?
唐绮坐帝王位,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