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入宫
◎燕姒就有点羞恼,“姐姐笑什么?”◎
翌日,成兴帝驾崩的消息一放出去,文武百官卯时要入宫吊唁,传信的公公去公主府没见到二公主妻,一听是回娘家了,又改道往忠义侯府跑。
于延霆听了这话,眉头紧皱,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就差了个府兵去清玉院问燕姒的意思。
燕姒还没起,泯静让那府兵先等着,自去寝房叫她家姑娘。
因昨日刚拿到和离书,燕姒伤心不已,回府后睁眼到天见亮,才刚刚睡着,又被叫醒,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
泯静见她这般模样,心都揪着疼,就站在床边说:“姑娘脸色太差了,要不就告病不去了吧。”
燕姒想了想,起身穿鞋,说:“还是得去,官家在的时候,待我很算宽和,如今他被人杀害离世,我若不去,愧为他的女媳妇。”
真要论起来的话,一码归一码,燕姒虽说对唐绮有怨气,但她刚回椋都那会儿,姜家刁难,闹到成兴帝面前,她伺机利用过人家,成兴帝也实打实地帮她解了围。
不论她和唐绮最后还有没有瓜葛,成兴帝给赐的婚,这段翁媳缘分,也该有个善始善终的样子,不能平白地落人话柄。
燕姒换好孝服到前院的时候,见于延霆正立在廊廊庑下啃素包子,他身边还站着个赫赫威风披甲带刀的女子。
这是于徵。
燕姒同唐绮大婚那日,她回椋都来送过嫁,二人见到过。
于徵出身辽东,她脸上脂粉不施,有寻常女儿家没有的偏硬朗轮廓,眉目天然来雕琢,显得纯净又英气,天还没大亮,晨曦尚浅,悬在廊下的灯笼照得她亭亭玉立,看上去和唐绮差不多高。
又突然想到了唐绮,燕姒无精打采,走近几步,稍稍欠身做礼。
“请堂姐姐安。”
于徵自老远就看见了她,离得近了再仔细一打量,伸手拉她起来。
“二公主虽然是个混账东西,这大半年,倒是把你养胖了些。”
燕姒上过淡妆,脸色看着没那么差了。
她面薄,有些尴尬地道:“姐姐都听说了啊。是昨夜何时到的?也没人来同我说一声。”
于徵拉住她手牵着说:“才进都,就没扰你歇息,你且宽心,这次来姐不走了,定去二公主那儿给你讨个公道!”
燕姒苦笑摇头,不想再提唐绮。
于延霆还有些担忧,他一口把包子给吃完,便皱着脸道:“莫逞强。你姑母方才差人说过了,若你不想去,爷爷去跟宫里交代。”
燕姒已想好要去,垂着睫道:“官家在的时候,我是于家女,也是他女媳妇,我只管尽我的孝礼。旁的事,先不提。”
“也好,那也好。”于延霆跨步往侯府大门方向走,边走边道:“宫里头说停灵五天就下葬,天实在热,太子跟礼部尚书他们几个商议了就定了下来,把这五日坚持过去,这个时候,椋都各方都盯着咱们的。”
于徵还牵着燕姒的手,下了阶道:“盯咱们干啥啊?现在不是该盯离椋都不到一百里的杜家军吗?”
燕姒手心有虚汗,走进晨曦里,侧头去问于徵。
“不到一百里?”
三人同行,于延霆走在前边,已先听过一遍这些消息了,于徵和燕姒走在后头,她又把自己手底下斥候禀报过的关于远北侯的事儿,同燕姒再细说了一遍。
说话间,出了侯府上了宫中派来接人的马车,于延霆闭目养神,燕姒小声说:“姐姐,杜平沙很厉害么?椋都这么惧她?”
你要是问于徵天下文人墨客,她是讲不出个一二三来的,但若问唐国诸将,于徵如数家珍,她张口就能来上一段。
“话说这个杜平沙,当真巾帼红颜,她都不是世袭的爵位,而是前朝至今日,唯一一个战功拼出来的女侯爷,行军打仗没得说,她要认这个。”
燕姒垂下眼,见于徵竖起大拇指。
“那还真是挺厉害的。”
于徵颇为激动道:“她现在都年过花甲了,听说还硬朗得很呢,镇得住远北十五万军士,照样临阵杀敌不在话下。我自小就听她的传说长大,她凭借手中的平沙枪,令大漠人闻风丧胆那些辉煌事迹,未曾有幸见识到,不过这次,她入都来,就能见了。据阿公得到的可靠消息,她这次带了五万人马,正好咱连杜家军也一块儿见识了!”
燕姒用眼角余光瞄了瞄对面,于延霆坐成老僧入定。
她凑近于徵,悄声问:“比起我爷爷呢?”
于徵说:“那怎么能比?远北跟辽东不一样,咱们那边平原丘陵,分布均匀,打起仗来多靠战略,远北是大片的黄沙,穷得很,打仗不仅要真刀实枪和敌人硬碰硬,还要应付恶劣环境。”
“哦。”燕姒点点头,“各有所专,各有所长。”
马车颠簸着奔向永泰大街,于徵趁于延霆小憩的功夫,转动着眼珠,贴到燕姒耳边来问:“先别说远北了,我看太子登基,远北侯入都不会造反,只要朝廷给钱养兵,杜平沙这把年纪了还瞎折腾个啥。不如你跟我说说你和二公主,你现下是怎么想的?她跟你,那个了么?”
燕姒闻言,烫红了脸。
“我们都成婚大半载了,怎可能没有。”
于徵一本正经地道:“当初她说娶你为平妻,给的是先前那个奚国和亲公主的由头,要是你们没有那个,我看由头就只是个借口。”
燕姒窘迫笑了笑。
奚国和亲公主就是她,于家长房嫡孙女还是她。一个名分罢了,她哪至于自己同自己置气。
听于徵这么说,她倒是有了些好奇,追问道:“借口吗?那是怎么个意思?”
“你平时都学了些啥啊?这都不知道?”于徵诧异道:“她跟和亲公主有婚约,没成婚,就算成婚后丧偶,守城期三年一过完,也断没有听说再不跟续弦的妻子圆房的。要是她不同你圆房的话,那不就是心里头有旁的人吗?”
燕姒脸颊浮着不寻常的红晕,避开于徵的目光,更是小声地问:“那如果,那个的时候啊,我说如果,如果她只是让*我动她,她对我却不到最后那一步……”
于徵听着听着,不仅没了方才的严肃,反而轻声笑了起来。
燕姒就有点羞恼,“姐姐笑什么?”
于徵说:“你年纪还小,你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