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月下飞琼
第四章--月下飞琼
司马麟纵然万般不甘愿,该做的事还是得做,该摆的架子一样得摆,他将要成年的确得准备许多工作,应背负的责任确实越来越重,他已无法像往日悠哉。
当中尤其有件事让他极度烦闷…当然不是政务或学习这种烦归烦,却能信手撚来、驾轻就熟做好的“简单玩意”。(被听见会死人…气的。)
是娶妻。
司马麟一向俊逸非凡的优雅神采,只要想到这事就皱起眉。
想借着他攀上皇室的高官多了去,凭他的身份不知多少人想巴吉他,又加上这张俊美无比极易招蜂引蝶的脸、学识武艺术法无一不精,俊逸优雅宛如谪仙下凡的气质…
说他完美无瑕堪称人中龙凤也不为过,是无数少女梦中情人。
集权力、地位、财富、容貌、能力…等等于一身的天之骄子,说的就是司马麟这样的人物,东宫妃的人选会是谁的臆测五花八门,热衷得像自己的事一样。
司马麟本人毫无娶妻意愿,流言什么的直接无视便罢,借机接近他的不给机会缠上就行,他自有无数办法回避,唯独一个人司马麟束手无策。
便是他父皇…楠国皇帝。
听说他已经开始着手挑选自己的妃子了…反正是为了巩固政权吧,到最后挑的人选肯定是对他来说“利益”最高的人,说好听点叫政治需求,说白一点…
司马麟觉得自己像准备被卖身的“商品”…他自嘲的笑笑。
父皇太过专制独裁,司马麟已经放弃挣扎,只得随波逐流的今朝混过明日,暗自祈求对方不要是什么太糟糕的对象,除此之外能有什么办法?
这夜,他又被逼着看那些名册,明知道最后还不是一样由父皇决定,司马麟就连打开的欲望都没有,气恼的将它扔在桌上,趁着仆役不注意溜出东宫殿,往静僻的御花园跑。
幽暗夜色与银色柔光交错,虫鸣鸟叫树叶摇曳,广阔的御花园里只有他一个人。
司马麟纷乱的思绪终于有安歇的时候,他舒心的惬意漫步,扬起满意的笑容,继续向御花园深处的湖泊前进,不时自得其乐的摆弄漫天飞花。
御花园深处有座小湖泊,对面的平原后有个隆起的小丘,小丘上有座极细小的瀑布,传说这湖泊的形成原因便是因那涓涓流水累积而来,也不知是真是假。
蓦的,清风袭卷飞花如瀑,司马麟眼前被满天纯白飞花撩乱,当花雨宁静他定睛朝对岸一看,登时被眼前的画面震摄。
湖泊后方的平原上,有个女孩在月色下独自起舞。
皎皎明月映着她纤柔身段,轻飘飘的彩衣迎风飞扬,只见她拂袖、飞袖、扬袖,七彩的璀璨光芒与雪色白花,随着瀑布飞溅的水珠,在她身畔盘旋。
那女孩满头珠翠、一头鲜艳如火的红色长发在月华中摇曳,脂粉未施的脸庞即使在朦胧夜色中仍美得惊心,水雾前飞花里忘情的跃动,翩翩起舞的曼妙姿态,动人得堪比嫦娥下凡。
她眉目如画红唇娇嫩欲滴,白皙剔透的粉颊、白玉羊脂般的手指细如春葱,举手投足都是优雅,触动魂魄最深处的角落,同时撩拨司马麟死寂的心。
霎那间,虫鸣鸟叫、风声水落的声音全都消失,彷佛这世界为她倾倒而屏息。
司马麟愣征的站在原地,所有神经都集中在对方身上,脑筋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让时间冻结,永远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到□□消亡都心甘情愿,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种词用在她身上都嫌过于肤浅,学富五车的司马麟竟被对方的美震摄得无法表达内心感想,就知道眼前的佳人究竟多美丽。
月轮悄悄攀至头顶,对岸的人停下步伐,抚平衣衫皱褶垂眸喘息。
此时她仍未发现司马麟,想来是过于专注造成。
有的人天生集中力异于常人的高,当专注于某事时便会对周遭的变化浑然未觉,钺硫贝便是属于这类人,正是看久了他那样,司马麟早已对这类人的习性司空见惯,何况他看得津津有味,若不是没发现他在这里,没准还看不到她表演完如此动人的舞蹈呢…
说来他还挺庆幸自己没有不识趣的出声打断对方。
半晌,她擡起头才发现对岸有人,吓了一大跳,仓促的对司马麟行礼,转身就跑。
“你等等…”
司马麟情急中忘了自己脚边是湖泊,刚踏步就溅起水花,鞋子湿了大半,他连忙退回岸边,这一疏神人早已跑得远了。
司马麟隔着水面遥遥看着女孩远去的身影,他知道隔没多远的地方有桥,也知道他只须施个小法术,就能立刻追上她,甚至他可以用追踪法术慢悠悠的查出她是谁,可这一切在无瑕月色下不知为何变得毫无意义…
司马麟任由她的舞姿徘徊在脑海中,整天发呆无心正事(最气人的是还没出错),白日像灵魂出窍似的空壳,茫然的望着天际发怔;夜晚就守在御花园的湖泊边,等到月上中天才不甘愿的回去。
就这样连续一个月,司马麟却再也没有见到那女孩出现…
他甚至开始怀疑她只是自己看到的幻觉,整个人郁郁寡欢。
然而事情却往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那女孩出现在皇宫的宴席里。
司马麟身穿正式东宫服端坐在帝位旁边,与在舞姬团里的女孩四目相对。
两人表情凝结数秒,女孩随即垂下眼眸轻轻颔首,司马麟嘴唇微启却发不出声。
她竟然是舞姬…他灼热的心彷佛被泼了一桶冷冽无比的水,久久无法动弹。
楠国对于身份血统极为注重,出身几乎能够决定一切,无论官阶或职务,出身太低的人基本上除非有超越凡人的能力,否则一生出不了头。
(他国对此颇有批判,讥讽他们顽守旧有恶习,但楠国皇室充耳不闻。)
皇宫重视出身的情况甚至严重到即便同位阶的官员,出身略逊旁人便须听从出身更高贵的人的指令,毫无辩驳之地,因此各部欺凌事件颇多,但因没闹出人命上层便不加理睬,因而传递不到更上层(如司马麟)的耳里。
舞姬说好听点属于御乐坊的官员,其实大部分都是犯罪者的家眷,说穿了不过是高阶点的官奴罢了,因为有技艺与容貌在身,可以免去奴役之务,但地位上就比宫女好点、待遇优渥些罢了,“出身低贱”的事实完全不变。
虽不是官妓无须卖身,可瞧她们的眼神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
御乐坊中唯独一个职务不会被人瞧不起,便是御乐坊中称为“飞琼姬”的存在。
御乐坊的女孩们已是千挑百选,飞琼姬更得经历无数磨练才能脱颖而出,历代都由应届舞艺最佳、身段最优雅、样貌最美的绝世佳人担任,除了负责教育其余舞姬,也得担任各项演出的主角,称为御乐坊的顶梁柱亦不为过。
今日的宴席便是御乐坊选出飞琼姬后,第一次出场亮相的演出。
乐曲未下、阵型未排,亲眼见过那女孩跳舞的司马麟便已知道这届的飞琼姬由谁担任…
不可能有人能超越那般无与伦比的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