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业海
当我跨过这石门后便忽然觉得全身轻盈了许多,而且在这里我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的阴邪之气,反而在这天地间我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暖意。这里的天很亮,没有黄泉路上的那种阴暗的感觉。当然了,这里的太空是没有太阳的。我脚下所踏的土壤很硬实,没有了外面那种虚软的感觉。
这里的云彩很多,多到遮蔽了整个天空。天空中的那一丝丝的白亮就是从那层层的云烟中透出来的光芒。
这石门周围很空旷,除了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以外便空无一物。可笑的是,在这冥界的土地上竟然还有一片绿油油草坪,这片草地显得与它周围的景色格格不入,仿佛是一块纯黑色的幕布上面掉了一块绿漆一般突兀。
由于我心里也没有方向,所以便跟随着身旁的亡灵大军向那草坪上走去。当我走上那块草坪的时候,我发现这草坪竟然是如此的柔软、舒适,我脚下踏着的仿佛不是一块草坪而是一方巨大的羊绒毯。
这草坪的尽头有一处关隘,所有的亡魂便排着队向这关隘中走去。可是当我走进那里的时候却发现这里有一块类似于透明玻璃一样的东西挡在了我的面前。我侧身让自己身后的亡魂通过,发现它们在走进那块“玻璃”的时候,那块玻璃便如同溪水一般泛起了涟漪。
我站在一旁,看着它们一个个走进了那面“镜子”中。我重新插进了队伍里,乘着前一个亡魂通过的那一瞬间,猛地向那面“镜子”扑去。我本以为会跟着那亡魂一并通过,可现实是我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面透明的“镜子”上面。
这处关隘的背后是一条河,那些亡魂们走进这镜子里以后便出现在了河对面。这条河很宽也很浑浊,那湍急的河流让我不敢贸然淌过。
我绕着这河岸走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桥梁,于是我想那河边的关隘应该就是过河的唯一条件了。我再次回到那河边的关隘,发现那镜子旁竟然躺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石碑。
我俯下身子仔细地端详着那块石碑,发现这巴掌大小的石碑上面竟然雕刻着一副对联。
“尘世茫茫业海中,千辛万苦难出头。”
“业海”是环丰都城的一条河流,也是冥界最大最深的一条河流,其水深且湍急。河中有大小恶兽不计其数,河水浑浊且水温极高,只要你失足掉进去便得经受九九八十一天的水煮虫咬才可上岸。
据《三清地藏篇》中所术,这业海专为忤逆重罪之徒以及威胁地府名誉、安全的人设置的。因为我是未亡之人原就不属于地府,所以我并没有资格通过那关隘,想到对岸就只能下海了。
我看着这沸腾的河流,心想我这生前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非要让我在这地府脱层皮吗?
就在我踌躇的时候,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从我身边传来。我扭头看去,发现有三个凶神恶煞的人正排着队向那业海中跳去。
起初他们并没有意识只是在水面上漂浮,没一会他们仿佛恢复了意识,便在水中不停地挣扎着。那滚烫的河水烹煮着他们的皮肤,我看到他们的皮肤在极速的收缩着,他们身上的皮肉都已经变了颜色。
他们在水中挣扎着,他们拼命地向岸对面游去,可是无论他们怎么使劲都距离那岸边好远。忽然,一个类似于鱼骨头的怪物从水中跳起,然后一口便将那人的胳膊给撕扯了下来。
那人捂着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不停地惨叫着,可是无论他们怎样叫喊都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条骨鱼消失了,可是越来越多的骨鱼却疯一般地向这里游来。那三个人被这些骨鱼不停地撕咬着,他们扭曲着身体无望地向岸对面游着。
这惊悚的一幕着实是让我有些害怕,我站在岸边迟迟不敢下水,只得呆呆地看着那三人被湍急的水流冲走。我现在终于明白了那阴兵在我临行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他知道我通过那石门后将要面对什么。
我呆呆地站在河岸边不知所措,这林巧儿就在对岸而且留给我的时间很短,可是我现在连这条河都过不去。就算我下海淌着过去,抛去那些痛苦不说,我也得等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得去呀。
就在我一时手足无措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阵阵歌声“时婆罗门女,寻礼佛已,即归其舍。以忆母故,端坐念觉华定自在王如来,经一日一夜。忽见自身到一海边,其水涌沸,多诸恶兽,尽复铁身,飞走海上,东西驰逐。见诸男子、女人,百千万数,出没海中,被诸恶兽争取食啖。又见夜叉,其形各异,或多手多眼,多足多头,口牙外出,利刃如剑。驱诸罪人,使近恶兽。复自搏攫,头足相就。其形万类,不敢久视。时婆罗门女,以念佛力故,自然无惧……”
那歌声由远及近,原来是这业海上的一个船夫。他悠悠闲闲地躺在一个木蓬黑船上,头戴笠帽身着蓑衣,任由这黑蓬船自由漂流。
他仿佛看到了我,将自己的黑木船停在了岸边,冲我一边招手一边笑道“有缘人……有缘人……”
“你……你是让我上船?“我疑惑道。
“不然呢?你能碰到我也算是你的造化。”
我走上船去才发现这木船竟然只有一半,也就是我能用眼睛看到的那一半。我记得这西游记中他们师徒四人在渡凌云渡的时候所遇到的那搜木船便是无底之船。我曾经听爷爷讲到过这一段,他解释当时的师徒四人已成仙体,所以他们要渡河根本需要用船,那无底之船不过是一个精神寄托罢了。
这船夫能在冥界如此自由洒脱而且能驾着这小半只船在这业海中横行,此人难得已得仙体?
我站在这半只船上,冲他拱手道“您能在这冥界如此悠然自得,莫不是已得仙体。”
那船夫正了正头上的笠帽,笑道“我不过是个撑船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