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大唐的裂变遍地诸侯》(12)
公元九○二年,唐昭宗天复二年
白珩居
李茂贞闻听梁军去而复回,只好故伎重施,再次逼昭宗下诏和解。昭宗无奈,只好下诏,命给事中严龟充岐梁和协使,赐朱温姓李,令其与李茂贞结为兄弟之盟。朱温哪肯答应,正要上表拒绝,突有氏叔琮河中军报,说是李嗣昭、周德威正在攻袭河中,情势已相当危急。
朱温心中大惊,忙召敬翔商议。敬翔道:“氏叔琮兵少,一旦河中有失,我军必会受晋、岐东西夹攻,大事甚为可虑。据敬某分析,李茂贞之所以避不出战,倚仗的就是河东。如今,天子既然有和解诏书,不如就借此台阶,暂行撤兵,待击退晋军后,再来对付李茂贞。”
朱温因心中惦念着周白珩,早就有回军的打算了,便依敬翔之计答应了严龟,并令朱友宁为前军,立即发兵前往河中去援助氏叔琮,他则亲率大军随后东返。
李嗣昭与李克用之子李廷鸾率军攻占绛州、蒲县后,稍作休整,即发军杀向临汾。斥候报于氏叔琮,氏叔琮此时兵少,已无力增兵临汾,只好从军中挑选了两名深目虬髯的壮士,吩咐了一番,让他们依计行事。二壮士皆打扮成牧马人的模样在前往临汾的小道上牧马,晋军到来后,见二人皆是“沙陀人”,也就没有在意,二人则趁机混入了晋军队中,寻得机会各自擒拿了一名晋军,然后驰马扬长而去。李嗣昭大惊,怀疑临汾城外已有梁军伏兵,便率军退回了蒲县。
晋军刚退,朱友宁就率数万梁军抵达了河中。氏叔琮大喜,但他没让朱友宁入城。诸将大为不解,皆认为朱友宁军疾行远来,将士们已疲惫不堪,按理应该稍作休息才是,氏叔琮却道:“若如此,晋军必会闻风而遁,还有何功可言?”遂令朱友宁军衣不解甲,马不卸鞍,分作两队连夜潜行:一队五更时分赶至蒲县,一队去截断晋军归路。朱友宁依命而行,并亲率一军绕到晋军之后。路上,朱友宁碰到了几路晋军游骑,皆将其斩杀,一个活口都没留。
当夜,周德威看见一道白光直贯晋营,便对李嗣昭道:“此光主有大军来犯我营,于我不利,宜班师回军。”
李嗣昭道:“氏叔琮兵少,我军威势正盛,可乘胜夺取河中,阳五将军反要撤军,不知是何用意?”
周德威闻听此言,心中大为不悦,只好命各营严加守备,提防梁军来攻。
次日天还没亮,晋军尚在梦中,蒲县四周突然间响起了如闷雷般的战鼓声,紧接着人喊马嘶,杀声四起。李嗣昭大惊,连忙登城察看,只见蒲县四周都是梁军,旌旗林立,盔甲夺目,声势甚为骇人。李嗣昭这时才明白过来,梁军大军已经到了,此时众寡太过悬殊,只有突围一条路了。
周德威建议:“进通将军和周某各率一军突围,以分敌军之势。”
李嗣昭别无他法,只得和周德威各率一军拼死突围。
梁军四处堵截围杀,斩杀了一万多晋军,就连李廷鸾也被当阵生擒了。朱温闻报大喜,对敬翔道:“李茂贞之所以胆大妄为,就是依仗李克用在我军背后袭扰,如若太原能破,岐人不久即会生变。”
敬翔深以为然,朱温遂命氏叔琮将李廷鸾斩首,并遣人将其首级送给了李克用。
李嗣昭、周德威虽然杀出了重围,但只剩下了数千骑军。朱友宁怎肯放过,当即率军急追,乘势又攻陷了慈州、隰州、汾州,并一直追至太原城下。
李克用闻听又一位爱子被朱温所杀,直恨得牙齿发痒、暴跳如雷。但是,他此时已顾不上哀痛了,因为,梁军又一次兵临城下!他强忍悲痛,令李存信率牙军出城接应李嗣昭、周德威。
李存信出城不久,即在清源遭遇朱友宁的大队梁军,李存信寡不敌众,大败而归。氏叔琮与朱友宁合兵一处,扎营于晋祠,急攻太原西门。
朱温率军刚至河中,就接到了氏叔琮的捷报,不禁喜道:“杀蕃贼,破太原,非氏老不可。”
当夜,朱温以杨崇本有书信为由,迫不及待地令蒋玄晖将周白珩骗至行馆。朱温先是置酒相待,白珩不食不饮;后又动以仰慕之情,白珩出言讥讽;接着,朱温动手动脚,白珩却死活不肯;最后,朱温只好用强,霸王硬上弓,硬是将白珩奸污了……事后,朱温对白珩道:“事已至此,只要你顺从于我,我保你全家平安富贵。否则,你可别怪我不客气!”
此后,朱温令蒋玄晖兴筑了一个别馆,取名“白珩居”,自然是令周白珩居住了。白珩知道,杨氏全家性命皆系于她一人之身,对朱温不敢不从,但终是羞愧心耻,心中只怨杨崇本无能,便遣密使致书杨崇本道:“大丈夫拥旄仗钺,却不能庇其伉俪。现今我已为朱公之妇,今生再无面目相对于夫君,只能期望于刀斧绳索了。”
杨崇本见书之后,又羞又气,当时就要发兵报仇,亲吏死命劝阻,方才止住。
周白珩见杨崇本毫无回应,心中不免大为失望,也就心甘情愿地顺从了朱温,日日与朱温在白珩居翻云覆雨,取乐笑耍。
朱温在白珩居淫乐之时,太原的李克用却度日如年:太原城外,梁军营栅相连,旌旗相望,而且,每次围攻,氏叔琮都故意不着戎装,而是褒衣博带,以示闲暇。李克用虽然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昼夜登城,布军防备。情势已越来越危急,太原城几次都差一点被攻破,李克用见状,就萌生了弃城而走、退保云州的想法,但李嗣昭、李嗣源、周德威、符存审等将坚决不同意。
李嗣源道:“儿等在此,必能固守,父王千万不要有此动摇人心的想法!”
李存信却认为应该放弃太原,对众将说道:“眼下,关东、河北皆已受制于朱温,我军兵少地蹙,若苦守孤城,一旦敌军筑垒掘壕环围,以消耗之计困我,我军即使能飞,也无路可走了,这不是坐以待毙吗?依我看,父王之计实为上策,不如退保云州,蓄势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