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最后的拼图（上）
第二十八章最后的拼图（上）
星期日晚，距离案发整整半个月后，金谷庄园里的一切恍若回到了2016年的最后一夜。别墅的客厅里，李诚谅端坐在最中间。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警方人员在场。围坐在他身边的是金大为一案的七位当事人——赵雪、江枫、叶钦德、魏震霆、冯珺如、庄伟和张天旭。每个人的脸上都交织着不安与期待。李诚谅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着开场白：“晚上好。这场会议是我以个人的名义召集大家前来的，感谢各位准时到场。今晚只有柳阿姨因为身体原因缺席，我对此感到很难过。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我们对在座各位都进行了某种程度的调查，有些是直截了当的，有些则是暗中秘密进行的。请不用担心，不论警方查到了什么，凡是与案情无关的，都将严格为各位保密。”“看这架势，”赵雪插话道，“李警官一定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打算在这儿公之于众吧？”“不，您误会了。我还不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掌握了全部真相，但的确无限接近终点。如果说整个案子是一块繁杂的拼图，我想，我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最关键的几块还握在某几位的手上。不过，我可以看清楚这块拼图的轮廓。“我必须要强调的是，在座的每一位——是的，几乎是这里的每一个人，出于有意或无意，要么对我说了谎，要么对我有所隐瞒。或许你们会认为，那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与案情风马牛不相及的琐事。可正因如此，警方的调查多次被带进死胡同。非常遗憾，要是除了凶手以外的其他人可以早些说实话，此案一定早就真相大白。”李诚谅刻意停顿了片刻，用凌厉的目光依次扫视七位当事人。“幸运的是，”他放慢语速，继续说道，“尽管被诸多谎言和隐瞒所干扰，警方仍旧成功抓住了它们与事实或常理之间显而易见的矛盾，将其个个击破。就在这个晚上，我希望各位可以对我坦诚以待。”客厅里鸦雀无声。“各位或许有所不知，经过对现场的初步勘察，案发后警方很快将凶手锁定在当晚在别墅里面的八个人之中。在此之后，我们对在座各位逐一展开调查，并圈定了几位可能的…
星期日晚，距离案发整整半个月后，金谷庄园里的一切恍若回到了2016年的最后一夜。
别墅的客厅里，李诚谅端坐在最中间。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警方人员在场。围坐在他身边的是金大为一案的七位当事人——赵雪、江枫、叶钦德、魏震霆、冯珺如、庄伟和张天旭。每个人的脸上都交织着不安与期待。
李诚谅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着开场白：“晚上好。这场会议是我以个人的名义召集大家前来的，感谢各位准时到场。今晚只有柳阿姨因为身体原因缺席，我对此感到很难过。在过去的半个月里，我们对在座各位都进行了某种程度的调查，有些是直截了当的，有些则是暗中秘密进行的。请不用担心，不论警方查到了什么，凡是与案情无关的，都将严格为各位保密。”
“看这架势，”赵雪插话道，“李警官一定已经知道了全部真相，打算在这儿公之于众吧？”
“不，您误会了。我还不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掌握了全部真相，但的确无限接近终点。如果说整个案子是一块繁杂的拼图，我想，我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剩下最关键的几块还握在某几位的手上。不过，我可以看清楚这块拼图的轮廓。
“我必须要强调的是，在座的每一位——是的，几乎是这里的每一个人，出于有意或无意，要么对我说了谎，要么对我有所隐瞒。或许你们会认为，那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与案情风马牛不相及的琐事。可正因如此，警方的调查多次被带进死胡同。非常遗憾，要是除了凶手以外的其他人可以早些说实话，此案一定早就真相大白。”
李诚谅刻意停顿了片刻，用凌厉的目光依次扫视七位当事人。
“幸运的是，”他放慢语速，继续说道，“尽管被诸多谎言和隐瞒所干扰，警方仍旧成功抓住了它们与事实或常理之间显而易见的矛盾，将其个个击破。就在这个晚上，我希望各位可以对我坦诚以待。”
客厅里鸦雀无声。
“各位或许有所不知，经过对现场的初步勘察，案发后警方很快将凶手锁定在当晚在别墅里面的八个人之中。在此之后，我们对在座各位逐一展开调查，并圈定了几位可能的嫌疑人。可随着调查的深入，嫌疑人的名单却越来越长，这是因为——八位当事人中，每个人都有足够充分的杀死金先生的动机。”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哑然失语。
“现在各位有什么话想对我说的吗？”
依旧是一片死寂。
“那么，在最终揭晓真相前，我只能再和你们其中几位单独谈谈。赵太太，”李诚谅转向赵雪，“您不会介意我占用二楼的那间会客室吧？”
“哦，请，请便。”
“首先，魏先生和冯太太。”李诚谅微微弯下腰，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被叫到名字，这对夫妻面露不安，一前一后地跟在刑警身后上了楼。二人并排坐在沙发上，中间相隔半个人的空隙。
看到此景，李诚谅露出善意的笑容。他关上会客室的门，在他们对面落座。
“看来，你们二位似乎还没有消除对彼此的误会呀。”
“误会？”魏震霆和冯珺如讶然相视，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魏先生，请问您担心的那件事得到解决了吗？”
“哦，是的。我们公司在三天前收到了工程款，一分不少。”
听到这话，冯珺如紧皱的眉头霎时舒展开来。李诚谅悄悄递了个眼神，魏震霆这才注意到妻子的面部表情变化。
“你难道知道……”他的眼睛瞪得滚圆。
“是的，冯太太早就知道，甚至比您知道的事还要多。她一直在为您担心。魏先生，您曾对我说，大为集团去年对所有建筑公司统一实行对己方有利的工程合同条款，导致付款条件变得非常严苛，以至于贵公司的资金难以周转。”
“是，是这样没错。”
“可据我了解，大为集团只针对贵公司一家实行了这样的合同。这一点，贵公司的财务负责人徐雯女士也曾提示过您。”
“您说的都是真的？金总为什么要这样做？”魏震霆几乎要跳起来。
“案发前一天晚上，在一家名为‘春江晓月’的餐厅，赵太太把一只文件袋交给了您。恐怕正是它引起了您和冯太太的误会。”
“原来……您都查到了……是，您说得一点都不错……”
“可您要知道，那里面的东西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因为冯太太是被迫这么做的。她之所以不愿意告诉您真相，是担心……”
“李警官，”冯珺如打断了李诚谅的话，以恳求的眼神看着他，“很抱歉，从一开始我就瞒着您。现在请您允许我自己说出来吧。”
李诚谅点了点头。
“其实，正泰公司遇到资金困难的事是金总亲口告诉我的，那个不对等的合同条款当然也是他故意设置的。他为的是利用这件事来威胁我。只要我不顺他的意，他就威胁让正泰公司的资金链断裂。‘等到破产，你就和老魏一起喝西北风去吧！’他总是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生意上的事我虽然不太懂，但我很清楚，以大为集团的势力，要把正泰这样的小公司搞垮，就像大象踩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魏震霆长大嘴巴，惊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老公，我没有别的选择。”冯珺如转过脸凝望丈夫，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啊，你太傻了，傻瓜，你本该实话告诉我的。是我错怪了你。”
“因为我太了解你的脾气了，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和金总闹僵。那公司可是你多年的心血呀！我怎么能忍心让它毁于一旦？”
“那根本不重要。我这么辛苦地干事业，无非是为了能给你更好的生活。”
“可我一点儿也不在乎钱……”
李诚谅故意咳了两声，这对夫妻才暂时安静下来。
“冯太太，案发当晚赵太太和您在这个房间密谈，想来也是为了此事吧？”
“是的，赵太太不知道背后的隐情，才会对我有所误解。因为我的缘故，她和金总之间……唉，我没有办法，只能对她说实话，还急得哭了一场。我们之所以在楼上待了那么久，是因为我不能红着眼睛下来见人。赵太太一直在安慰我，还承诺金总那儿她会帮忙想办法。可没想到金总就……”
“看来您对您丈夫也存在着误会。刚才在客厅的时候，我就注意到您眉头紧锁，心事重重。您担心魏先生就是凶手，对吗？”
“是啊。那晚来这里的路上，老魏和我大吵一架，嚷嚷着要和金总理论，我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生气。我就更得把实情憋在肚子里，否则我真怕老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当我知道金总被杀以后——”冯珺如含情脉脉地看着丈夫，“老公，说真的，我觉得那就是你做的。除了我们俩和赵太太，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人有动机。我和赵太太待在一起，而你又进过书房……”
“曾有一秒钟，我的确动过那样的心思。”魏震霆大笑起来，“我保证，只有短短一秒钟。你应该了解我，我不是冲动的人。”
“明明就是。”冯珺如释然地笑了。
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