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安眠药与死亡时间(上)
第八章安眠药与死亡时间(上)
初步询问直到下午一点三十分结束。八位当事人仍被要求单独待在各自的房间,并接受搜身检查。警方为他们预定了午餐。刘思嘉因而成为一众警员中最忙碌的那一位。作为在场的唯一女警,她不得不负责与三位女士打交道,并安抚她们的情绪。这对初出茅庐的她来说是个另类的挑战。“赵太太,午饭为您准备好了。吃点东西吧。”赵雪久久坐在床沿,目光空洞,失神地望向房间的某个角落。皱纹悄然爬上那张经过岁月沉淀的脸,凝成一道道深色的线条。“对不起,警官,我没有那个胃口。”刘思嘉只得放下午餐,苦思冥想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安慰对方。赵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两颗圆圆的酒窝,却立刻被无言的哀伤所填满。真是可怜,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对她一定打击不小。刘思嘉在心里默想。可是,这个房间总带给她某种奇怪的感觉——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件男士用品。衣架上挂着的全都是女式衣服,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显得冷冷清清的。赵雪和死去的丈夫是分房睡的。刘思嘉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向恩爱,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见过两人拌嘴。老家的房子有两间卧室,父母睡一间,自己睡另一间。每逢假期回家暂住,刘思嘉总能在卧室的床头发现一两根头发——从颜色和长度来看,那是母亲的头发。有一天,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母亲独自睡在她的房间。难道中年夫妻都是如此吗?她茫然望着那个孤零零的枕头。柳惠芳待在一楼东侧朝北的佣人房里,从始至终表现得很平静,对警方的调查相当配合。去年夏天她才被金家雇佣,对雇主还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刘警官,您真辛苦呀。吃过午饭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她以佣人一般的口吻对刘思嘉说。这位朴实的中年女人和自己母亲年纪相仿,同样有着一双大眼睛和圆圆的脸。这不禁让刘思嘉倍感亲切。“柳阿姨,不用您忙。您坐着休息就好。”于是,柳惠芳坐在床头,安安静静地翻阅一本相册,嘴角不时扬起笑容。刘思嘉无意间瞥了一眼——是个小男孩,…
初步询问直到下午一点三十分结束。八位当事人仍被要求单独待在各自的房间,并接受搜身检查。警方为他们预定了午餐。
刘思嘉因而成为一众警员中最忙碌的那一位。作为在场的唯一女警,她不得不负责与三位女士打交道,并安抚她们的情绪。这对初出茅庐的她来说是个另类的挑战。
“赵太太,午饭为您准备好了。吃点东西吧。”
赵雪久久坐在床沿,目光空洞,失神地望向房间的某个角落。皱纹悄然爬上那张经过岁月沉淀的脸,凝成一道道深色的线条。
“对不起,警官,我没有那个胃口。”
刘思嘉只得放下午餐,苦思冥想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安慰对方。
赵雪勉强挤出一抹笑容。两颗圆圆的酒窝,却立刻被无言的哀伤所填满。
真是可怜,这场突如其来的悲剧对她一定打击不小。刘思嘉在心里默想。
可是,这个房间总带给她某种奇怪的感觉——根本找不到任何一件男士用品。衣架上挂着的全都是女式衣服,床上只有一个枕头,显得冷冷清清的。
赵雪和死去的丈夫是分房睡的。
刘思嘉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一向恩爱,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见过两人拌嘴。
老家的房子有两间卧室,父母睡一间,自己睡另一间。每逢假期回家暂住,刘思嘉总能在卧室的床头发现一两根头发——从颜色和长度来看,那是母亲的头发。有一天,她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在家的日子里,母亲独自睡在她的房间。
难道中年夫妻都是如此吗?她茫然望着那个孤零零的枕头。
柳惠芳待在一楼东侧朝北的佣人房里,从始至终表现得很平静,对警方的调查相当配合。去年夏天她才被金家雇佣,对雇主还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
“刘警官,您真辛苦呀。吃过午饭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她以佣人一般的口吻对刘思嘉说。
这位朴实的中年女人和自己母亲年纪相仿,同样有着一双大眼睛和圆圆的脸。这不禁让刘思嘉倍感亲切。
“柳阿姨,不用您忙。您坐着休息就好。”
于是,柳惠芳坐在床头,安安静静地翻阅一本相册,嘴角不时扬起笑容。刘思嘉无意间瞥了一眼——是个小男孩,虎头虎脑的模样,脸颊红通通的。
“真可爱呀。这是您儿子?”
“嗯,我儿子小时候。”女佣的眼里满是慈爱。
“今年多大啦?”
“十七啦,在我们老家念高中。”
柳惠芳说,儿子在音乐方面很有天赋,以后打算走艺术这条路。拜师学艺和各种演出要花不少钱,所以她才只身一人来大城市工作挣钱。
您丈夫呢?刘思嘉忍住没有问出口。
这时候,一位警员走进房间,小声在她耳边说:“冯太太那边出了点状况……得辛苦你过去一趟。”
等刘思嘉赶到时,冯珺如正以手掩面,止不住地抽泣。
“冯太太,您怎么了?”
“我丈夫怎么样了?你们不会把他当成杀人嫌犯了吧?”
“请放心,魏先生现在很好。警方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任何人。”
“到底……我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他?”
“很快,等我们做完搜查就可以了。您不必心急。”
一番好言安慰之下,冯珺如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她接过纸巾,轻拭眼角的泪痕。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显得更凄楚动人了。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警官,我真的非常担心老魏。”
刘思嘉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副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既然如此,这个女人真的会做出对丈夫不忠的事吗?
可是不要忘了——她以前是个演员。刘思嘉暗想。
二人不经意地谈起有关芭蕾舞的话题。交谈间刘思嘉惊讶地得知,对方多年前竟然是天鹅舞团的领舞。虽然不是芭蕾舞迷,但她对大名鼎鼎的天鹅舞团早就有所耳闻。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啦。自从结婚以后,就再也没有跳过芭蕾了。”冯珺如扬起脸,深深沉浸于往事之中。
“为什么呢?难道演出太辛苦了吗?”
“因为老魏不愿意再让我抛头露面。”她忽然笑了。
为了婚姻而放弃事业,真的值得吗?
刘思嘉的答案是不。她根本无法接受全职太太那种无所事事的日子。
没过多久,警方对八位当事人以及别墅内外的搜查工作宣告结束。结果出乎意料——除去庄伟手头几份被撕毁的文件,几乎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秘书解释称,昨晚金大为对他的工作成果不满意,一气之下才将材料撕毁。
途径二楼的会客室,刘思嘉看见李诚谅独自一人待在里面,正愁眉苦脸地对着一张a4纸陷入沉思,两片眉毛几乎拧成一条直线。
“喂,谅哥。”她走进去,告知最新的调查进展,又讲起刚才和赵雪、柳惠芳和冯珺如打交道的情形,以及对三位女士的印象。
李诚谅擡起头,一字一句都听进耳朵里。
“思嘉,你的观点很有趣。”但他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谅哥在做什么呢?”
李诚谅把手里的a4纸递过去,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案发当晚的时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