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篁篁幽竹
你是我的篁篁幽竹
玄真子将画轴收回,道:“没想到今夜竟会有三位仙子愿意下凡......郡王爷果然非凡。”
武安郡王哈哈大笑,十分自得,开口却道:“本王刚才看到,这副画轴里,尚且还有别的仙子?”
玄真子道:“正是,凡是到过人界的仙子皆会在这卷画中留下仙图。原本此卷只有六位仙子,今日之后,却是变成九位了。”
如此几人一番对谈,说话间越加亲近,夜宴的气氛也越发热烈起来。
这时候,跟着武安郡王一同前来赴宴的卓生忍不住了,他凑上前去,在武安郡王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武安郡王听罢眸光一动,突然对玄真子和安阳伯道。
“两位恐怕不知,本王身边的这位卓公子,才华卓著,善体人心,是本王最爱惜不过的人才了。前些时日被京城文人追捧的《忆白首》三首,就是出自他之手。”
“人皆道仙人有思凡之心,实则凡人亦有慕仙之意。现在卓公子想要借玄真真人的仙图一观,真人可否答应?”
此话一入耳,卓生的脸色顿时紫涨一片。
他确实是想私下拜访一番玄真子,再仔细看看他手中的画轴。因为刚才出现的三女中,那个红衣仙子的神韵风貌,酷似他曾经看过的未婚妻的画像。
因了这一点,卓生几乎坐立不安,心思也全放在了那个女子身上。
等到红衣仙子回归画轴,卓生自然而然生了心思,想要再看看那卷画。
如果今日之后再拜访玄真子,已看清玄真子和安阳伯心思的卓生明白,很有可能他再难见到玄真子的面。
所以卓生只能抓住今日这个机会,向武安郡王打声招呼,想要在夜宴结束之后暂留片刻,讨来那幅画再看一看。
他明明没有说得那么清楚的,武安郡王却也是个聪明人,一下子看穿了他的想法,并借题发挥,将他的心思说得龌龊且低俗,活脱脱一个登徒子般。
卓生暗恼,却也没什么办法。在武安郡王这等样的皇室宗亲眼里,如他这样只有一点才名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人,与那些瓦舍里表演杂耍的市井之民没多大区别,不过都是些玩意儿而已。
若非如此,武安郡王也不会用这样戏谑轻浮的语气调侃他。
不过,武安郡王这样说倒不是为了特意贬损他。卓生很明白,武安郡王这是为了试探和拿捏安阳伯与玄真子。
当今圣上崇尚仙家,笃信道门。上行下效,武安郡王甭管信不信,也对外做出这样一副样子来。而卓生文采斐然,写青词这样的祭祀文章十分擅长,所以才入了武安郡王的眼。
而安阳伯借宴请之机,由玄真子当场演出一番“仙子下凡”的神迹来,自然是为了走武安郡王的路子,好将玄真子送到皇帝面前去。
如果玄真子这路走得顺畅,说不得以后还能弄个国师当当。
有了玄真子在皇帝身边,安阳伯不必说,定可青云直上,而一直简在帝心的武安郡王也能保持荣宠不衰。
当然,这种利好的局面有个前提,就是两方能融洽相处,携手互利。
可很显然的,武安郡王并不甘心让安阳伯一方与自己坐到同一个台面上来。他要占据高位,最起码,要保持对安阳伯与玄真子一定程度上的压制优势。
安阳伯说武安郡王见多识广,此事不假。
玄真子的神迹固然令人惊讶,但世间之大,有法力有能耐的异人并不止玄真子一个,所以武安郡王并没有被唬住,而是快速厘清利弊,选了一个有利于自己的方向。
他把卓生推了出来。
卓生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两方都不必撕破脸皮,可以含蓄地争吵,争夺接下来两方合作中的话语权。
于是卓生一脸麻木地听着宴厅中骤然响起的吵闹声。
安阳伯说仙图太过贵重,不能随意借出。
武安郡王一方则有马前卒跳出,道是看看而已,不给看就是不给郡王爷面子。
安阳伯说不可不可,这可是仙家之物,还是得慎重。
武安郡王嗤道,仙家之物又如何?本王还就是要看了!不但要看,还要带走看!
玄真子说看可以,但是不能带走,只能在安阳伯府中看。
武安郡王大怒,怎么着,本王今日把仙图带走了,难不成明日就会丢了吗?
玄真子坚持,不论如何,仙图不能带走。
安阳伯打圆场,说要不卓公子在府中多留一会儿,细观一番仙图再走?
武安郡王道,只让看几眼太小气了,还是拿走回去看的好。
......
如此一番你来我往,言辞交锋,最后两方达成一致,让卓生在安阳伯府待一晚,仙图可暂时借给他观摩,等到明日离去时再还给玄真子便罢。
武安郡王达成目的,便带着一众随人扬长而去。安阳伯一方虽不太满意,到底算是勉强维持住了底线,也没多说什么。独留下一个卓生,心中尴尬无比,却无奈只能留在此处。
卓生叹了口气。
他想起恩师曾评价他的话,道是他明思净澈,可直指事情本质,只是心思太过干净的结果,就是脸皮不够厚,以后科举入仕免不了要吃苦头。
摇了摇头,卓生摁住疼得一跳一跳的额角,心中涌起一阵迷茫。
好一会儿,卓生才从这番沉甸甸的思绪中清醒过来,打开手中的画。
画卷被缓缓展开,从右至左依次露出数名风姿出众的仕女。只是前面几位女子或藏身于假山之后,不见伊人,唯有一方香帕翩然落地;
或于潺潺溪流边浣纱,茅舍遮人眼,只堪堪一窥那双葱白素手;
或躲在翠绿肥大的芭蕉叶后,长发曳地,影影绰绰;或倚在繁茂花树下,背身酣眠,看不到正颜......
直到将画轴近乎彻底展开,卓生方才见到那一抹红绡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