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子绝孙 - 重生之庶春南归 - 筠丘里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断子绝孙

断子绝孙

翌日,等包天醒来后,魏郁春果然找了送早膳的理由,问起了看似闲事的话。在被柔云包裹着的锋芒交错间,包天上勾,果然还是那句说辞——

“哎呦哟!我西边来的!很早的时候来的!多早的时候……嗯,是白天吧!对,一定是白天啦!我被你们几位侠士就出来的时候,刚好要天黑的!姑娘担心白天路上的事啊?劳您费心啦,这永溪山的路虽然不好走,但胜在草木少山石多,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走兽乱事!天气?那自是晴空万里啦!”

晴空万里?

果然,这包天在说谎。

魏郁春敛敛笑意,收拾起包裹,包天在一旁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忙不叠道:“我的好姐姐,你这是要准备走啊?!”

说实在,魏郁春比包天小上几岁,人却偏偏要唤姐姐,好似能从中讨来什么好处一样,插科打诨得很。

昨晚,包天就强烈表示想要离开,他既存心要骗人,所谓温泉被炸、黑衣人成群涌现,也应当都是他吸引他们注意力的戏码,如今,他满身伤痕,又自诩可怜,巴不得立马离开永溪村,意思其实很坦荡了——无非是想要让他们三人看在他无依无靠的份上,护送他离开罢了。

包天要带他们去哪里?

不知……虚静无事,以暗见疵,既然不知,不如顺其自然,想办法知一知就好了。

魏郁春准备差不多后,陶明案和关阇彦刚好也洗漱好了进了屋子,二人对视一眼,关阇彦则很快反应了过来,得意洋洋地去了魏郁春跟前,收拾包袱。陶明案有些不明所以,毕竟昨晚的事,魏郁春和关阇彦都没和他说。

二人其实也是出于好心,这包天是个装可怜的惯犯了,陶明案性子刚正不阿,又死板教条,让他明知却故意隐瞒是不可能的事情,比起激灵活跃多了的关魏,他就算说个小谎,都能被人一眼侦破。

所以,等之后要擒拿包天的时候,再告诉陶明案比较合适。

陶明案想着昨日不还说要再去寻一处温泉冲洗身子吗?怎么刚起来,便要走了?

他有话直说:“现在启程是否太早了?”

结果还没等关阇彦和魏郁春开口,包天就急不可耐地道:“走啊!走啊!哎呦,这位侠士,洗澡大可回家洗,或者找个镇子村子什么的洗,干嘛非要呆在永溪村这个鬼地方?”

魏郁春笑了笑,道:“是啊,昨日司直不也说,那墓xue里面除了尸体、棺椁和祭坛外什么都没有吗?此地只是个无用的祭洞。我起初要来,其实就是想着能不能再找到一处和盘龙山类似的祭洞,以探其中南禺邪术,既然此地没有,我们何必再在此地白费时间?”

陶明案觉得有理,他徘徊一阵,又道:“现在回村子吗?那岂不是白来一趟,毫无所获?我看,还是再多留……”

这话题可正中包天下怀了,他信心满满道:“听你们说,也是要找墓xue吧?!”

“那可真是问对了人!我盗墓无数,你们要找什么样的墓,和我说说呗?!”

关阇彦有了兴致:“哦,你这小贼真有这么厉害?墙壁上写满奇奇怪怪的文字,抑或是图画的墓xue你见过没?”

魏郁春和他搭配干活,话接得极其顺畅:“也得有像岩山墓xue里面那样的祭坛,和腐尸。”

包天憨厚笑了笑,很是诚恳道:“有啊,怎么没有?!”

陶明案大喜,他虽然不茍言笑,但目光却比寻日里亮了三四分,他将包天视为了及时雨,道:“果真如此?在何处?”

包天笑意散了散,他苦恼不已,眉目扭成了麻花,暗黄的皮肤皱巴巴,像个被雷劈焦了的树皮,他不安道:“应该在我来时的路上,我西边来的!那墓肯定是在更西边!但那边地势怪,墓xue这种东西不是在地底下,就是在山洞里面,不亲自跑到那块地皮上看,还真找不出它来!我……哎呦!现在哪里记得?!”

陶明案略一迟疑,又闻包天道:“侠士!别灰心呀!我就住在西边,我反正也得仰仗你们带我回去的,我这一身伤,走俩步都肉疼呢!你们带我回家吧呜呜,我到了那路上,看了那山那水的眼熟,就肯定是那个墓了!”

陶明案听出包天言辞里刻意之味。

但一眼撇去,那小子黑乎乎着脸,笑容憨态可掬,眼神更是单纯无杂质。只念着他自小孤苦无依,于乡野中乱窜,不懂规矩,倒是心眼子和嘴皮子能得到不少历练,讲话油嘴滑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于是,他便不愿多苛责了,他八成猜到了,墓xue什么的说不定是个幌子。

包天弯弯绕绕半天,就是担心自己如今这副模样,一个人回不去家罢了,所以想将自己和他们捆绑在一起。

他不顾包天的口若悬河,看似天真地应他:“如此也好。”

他也拿起行囊包袱,因为存粮用品都是他自掏腰包买的,东西便都被他塞在自己的包袱里面,是三人里头最有分量的一只。

他甫一擡包往身上挎时,肩膀上便传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酸胀感,紧接着,腰板子和臀部好像也不是滋味。

想来是昨日睡的屋子里的岩石地板,疙疙瘩瘩的,对他这个外地人来说,实在是短时间内难以习惯的事物。

眼看旁人在催,他不多想,把包袱背好了就擡脚走了。

三人又上路了。

晨时,山雾未散去,空气还是湿冷的,冻得一行人走走停停,其间,魏郁春分外关照包天,又是递外套,又是递帽子的,她借机与包天搭话。

“包天,听说你是个孤儿?”

“昂?昂……昂啊!是啊,咋啦?”

“这么多年来,你定过得不易。”魏郁春面露怜悯。

包天不好意思地褰了褰衣服,道:“没有的事,还好啦。”

魏郁春道:“你是哪里人呢?”

包天很快答道:“我是孤儿,哪里晓得哦?”

魏郁春又道,看似正经,实则胡说八道:“我娘说过,不同地方的人有不同地方人的长相,你皮肤偏暗偏黄,眼睛生得又大,嘴皮也薄,倒像是西边一处叫作黄皮河旁的村人的长相,我常听别人这么说,那河很有名。”

“哎,你不就是西边来的么?你应当就是西边出生的吧,说不定就是那黄皮河人呢。”

她话说得自然,好似当真是一个对别人关怀备至的好心人。

包天看她言辞如此笃信,性格又沉稳,年纪还轻,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轻信了她,道:“哎呦!是吗!我知道黄皮河,的确就在西边呢,说不定我还真是那里的人,姑娘懂得倒是蛮多!”

魏郁春笑笑不说话,又道:“那你家呢?你家是哪里的村子?我与这二位哥哥届时到了你家,倒还能攀着你的关系,讨些热水冲洗一番身子?”

“我哪里有家?”

“那西边的,是我借住着的一户人家罢了,每隔一段时间我找到了墓,自会退房,令寻其他人家借住,我一直这么过着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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