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道路两侧的梧桐树挂满雨水，晚风吹过，雨水沙沙洒落到耀着银光的水洼。

江凯南把手中的雨伞斜向宋今禾那侧：“怎么失魂落魄？”

宋今禾叹了一大口气，搂住江凯南手臂，前后看看，确认没人后，小声道：“我在想外婆是不是回桐镇了。”

江凯南大方回答：“打电话问问明科呀。”

宋今禾着急捂住江凯南的嘴巴：“你小声一点。”

两人走到楼下，黄色灯光倾泻到土黄色外墙，灯光暖融，帘影婆娑，庄严氛围中弥漫着浓厚的宁静祥和烟火气。

江凯南搂住宋今禾肩头，把人掳进怀里，凑到宋今禾耳边，而后大声道：“江太太，这里是军区大院。”

宋今禾耳膜被震到头晕，直起身子捶了江凯南胸膛一下：“找死，说那么大声。”

江凯南：“让你打消不必要的忧虑，最近你跟明科的关系缓和不少，再接再厉。”

宋今禾闷闷不乐地说：“感觉我妈是替蒙娜来问候我。””

江凯南直言：“你别跟参谋长夫人和浅乐的感情比。”

“怎么比，浅乐跟季阿姨同一个屋檐生活了二十八年，我跟我妈加起来都没二十八天。”

“时间跟感情不一定成正比。比如你十岁就认识蒙娜，二十五岁才认识浅乐，但她们对你一样重要。”

宋今禾有点说不过江凯南，转身走进电梯：“哪有这样比。”

“你羡慕蒙娜能一直待在明科身边，但你从来没想过蒙娜多忍气吞声，像之前卡莎发脾气，拿起冒着热气的粥油就往蒙娜泼，你气蒙娜为了满足卡莎的意愿都不理陈昊了，转头就跟明科投诉，但明科也为没相处过的陈昊出头。血缘本来就是说不清比不了的关系。”

宋今禾沉默不语。

江凯南捏起宋今禾下巴：“我跟你说，是想你变得积极向上，不是愁眉苦脸。”

“江太太，你也很幸福呀。”

“我会努力让你更幸福。”

江凯南抵着宋今禾鼻尖，缓缓覆盖上宋今禾红唇，把宋今禾挂到嘴边那句“油嘴滑舌”吞没，细细吮咬，流光溢彩，沙发慢慢下陷到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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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聒噪，蔷薇花开。

甘家大门敞开，汤谷晴用花枝剪花，甘浅乐在旁边帮忙收拾植物盆栽，笑意盈盈地问汤谷晴“这个还要吗”“这个怎么办”“这个盆都碎了，帮你换一个？”

汤谷晴眼皮都不抬：“你会换吗？”

甘浅乐：“……”

她默默看向身后的林家，一楼灯光昏暗，抬头看三楼露台只开了一盏驱蚊灯。

甘景和躺着摇摇椅，戴着老花镜吃着西瓜：“会肯定会，不担保你的花还能活。”

甘浅乐半眯着眼睛睨他：“明天就换。”

甘景和毫无客气地揭穿她：“不准请林斯宸当枪手。”

甘浅乐无语：“老首长，我没了林斯宸还换不了一盆绿箩了？”

甘景和：“能，能花钱给你奶奶买一盆新的。”

要不是这张跟自己神似，还是她爷爷，她真想扇两巴掌。

汤谷晴更烦，怎么就搭给这两张长得差不多的脸了一辈子。

她拿着剪下来的花进屋，躲个耳根清静。

有一盆挂墙的绿箩缠在攀墙的藤蔓上，甘浅乐找来梯子爬上去解开，透过窗户看到汤谷晴在插花，扬起一个笑脸：“好巧呀。”

汤谷晴扶额。

想离家出走。

绿色藤蔓垂到老式窗户顶部，两扇窗门打开，甘浅乐的肚子露在汤谷晴眼皮底下，白色宽松短袖被挂在植物上的雨水打湿，贴在微微隆起的肚子。

汤谷晴阴阳怪气：“甘医生都跟林队长去边城三个月了，胎稳了吧。”

甘浅乐弯腰探头看进屋内，一脚踏上窗台，当着汤谷晴面跳落到地，大理石地板碰水打滑，甘浅乐以四足跪姿摔在地上，往前滑，眼见要撞上汤谷晴和她的心爱古董花瓶。

汤谷晴吓得花容失色，抱着花瓶往后踏上阶梯，扶稳阶梯下收藏级别的花梨木柜子。

甘浅乐砰地趴在地上，下巴撞上坚实光滑的大理石，一阵生疼直窜脑门，但疼不过心疼。

关键时刻，奶奶只护着花瓶和柜子。

“奶奶，我这怀了的话，你的宝贝孙女就流产了。流产很疼的。”后面这句话是汤谷晴跟甘浅乐说的。

汤谷晴看着甘浅乐在地上爬，感觉昨天甘浅乐还是个努力翻身的婴儿，转眼就要嫁人。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想到甘浅乐要嫁人，汤谷晴心也软下来，仍然固执某些固执：“还记得奶奶说的吗？”

甘浅乐：“记得。”

汤谷晴在最好的年华遇见甘景和，轰轰烈烈地守了甘景和这个当兵的两年，知道怀上甘浅乐爸爸那天还差两天才满十八岁，甘景和也不在身边，自己坐在那看一个个失足少女脸色惨白，捂住肚子寸步难行地从流产室出来，咬牙就撑下来了。

以为她的日子苦，结果家里两个儿媳妇大学没毕业就被两个男人“骗”到手，甘浅乐妈妈给汤谷晴一个打击，季沐桉被学业、就业和家庭无死角攻击得躲在大院树底下哭，又是一重打击。重重打击下来，汤谷晴不想甘浅乐嫁军人、婚前发生性行为以及娃都不想甘浅乐生。

“奶奶，如果林斯宸真得牺牲了，我不后悔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