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海海,此夜难再
人生海海,此夜难再
时沉新曾不止一次去想。
他和林如故第一次接吻会是怎么样的场景。
也许是深秋,他们能再去一次香山,他能说完那天没能说出口的那句告白。
也许再晚一些,等到今年第一场雪,满径落白。
也可以再晚一些,等明年春和景明,或者蝉鸣切切……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堵玻璃墙,明明能听到,能看到,可就是还不能互相触碰。
时沉新已经没有后顾之忧。
可林如故不是。
他还有尚未做完的事,有未尽的仇恨。
所以,他愿意等。
再晚也可以……
可他独独没有想过。
那个吻会落在现在。
落在流星之下,落在他毫无防备的瞬间。
即便很轻很轻。
也牢牢攫住他在那一瞬间停摆,旋即又急促慌乱的心跳。
直到那抹冷香渐渐散在夜风中,唇边仍留下温度,他才渐渐回神。
他的每一个小表情都落在林如故眼里,格外清晰,一眼道破。
呼吸和心跳里。
时沉新呆呆开口。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是不是忘记许愿了……”
听罢,林如故忽而低头一笑,转头不再看他的眼睛,而是深深望着平静的江畔,夜空中,仍有几点残星。
“因为有比许愿更重要的事情。”
他声音很轻,却顺着夜晚的风字字句句格外清晰地落在他耳畔。
他心头颤了一下。
好像被轻轻咬了一口。
流星雨似乎比新闻预计的早出现半个小时。
待他们到南山时,已经一些游客乘着返程的缆车,抵达山脚后各自离开。
等两人一起坐上缆车,时沉新的心绪才终于平静下来,想起了今晚另一件事,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活动群里的消息。
林如故问:“怎么了?”
收起手机,时沉新用手撑着脑袋。
“没事,郑老师他们已经在组织孩子们下山了。”
“你今晚有其他工作吗?”
林如故问。
“有啊,”时沉新笑道:“拍照。”
“照片呢?”
“擅离职守了,”时沉新微微往后仰了仰头,反问:“如故哥哥,你觉得我还有心思拍照吗?”
林如故侧过头,没有回答。
短暂出现的流星雨没有在天空留下太多痕迹,天边一轮月温润皎洁,星子闪烁,漆黑的夜空沉静如水。
缆车一路直达今夜学校的观星点,郑老师远远看见他们,招了招手。
看清时沉新身边人时,他还有些惊讶。
“林助?”
林如故笑着点头。
流星观测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但架好的观星仪器还没有撤下去,孩子们还坐在野餐垫上,三三两两,聊着天,研究各自刚才拍好的照片。
“好可惜呀,你们错过了流星雨。”
时沉新接过其他人递给他的相机,顺势坐在一旁的石头上,曲起长腿,一边看照片,一边漫不经心道:“谁说我们错过了。”
说罢,他目光与林如故再次相接。
都默契地没有说下去。
林如故坐在一旁无人的长椅上,时沉新从其他老师手里接过相机,遥遥走过去,自然而然地坐在他身侧,一边倾身打开相机,一边问:“刚才不是说准备离开了吗?”
夜渐渐深,观星台上人慢慢少了下来,只有这一小片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凑在一起,依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