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还没哭呢
我都还没哭呢
秋日的夜晚,万籁俱寂,荷塘中残荷凋零,只余下一两颗金桂,在带着凉意的温柔夜风中摇落了枝头几粒浅金色的小花。
良夜幽幽,在飘散弥漫的秋日桂香里,林如故坐在时沉新身侧,呼吸心跳都无比轻柔。
“时沉新,”
寂静中,林如故忽然开口,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嗯?”
他身侧闭眼仰头的时沉新心似乎下意识颤了一下,他缓缓睁开眼,轻微侧过头。
林如故漂亮的眼睫低垂,侧脸的轮廓浸在如水的月光里,感受到身旁人的目光,他却并未擡头,只是轻笑一声。
“我好像,还是第一次叫你全名。”
时沉新眼角一弯,收回目光,单手枕在长椅的靠背上,擡眼望着月亮的方向。
“是吗?那以后可以多叫叫。”
“为什么?”
“因为好听啊。”
他话音漫不经心落下,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出声来。
“好啊,”林如故眉目在月光下格外疏然,“我叫你时沉新,那你呢?”
“嗯,”听罢,时沉新微微拧眉,似乎在思索,唇角却仍然微微扬起,“如故哥?哥哥?”
“你倒是客气。”
林如故瞥了他一眼,揶揄道。
听出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时沉新也不恼,就着月光,他再次看向林如故,眨眨眼。
“我小哥哥一岁,应该的,”见林如故没有反应,他故意往他那边凑了一下,“哥哥不喜欢我这么叫?”
察觉到他的靠近,林如故耳尖爬上一丝痒意,他摇摇头。
“你开心就好。”
他语气刻意带着几分疏冷,夹杂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小脾气,尽数被时沉新捕捉。
林如故这样的人,在别人面前,要么是温柔耐心到极致,要么是孤傲冷酷到极致,只有时沉新,似乎见过他的每一面。
无论是常现于人前的,还是那些藏得极好的……
想到这里,他唇角弯起,低声笑道:“还是坦诚一点吧。”
微风拂过,头顶的树叶微微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
林如故忽而侧过脑袋,擡眼望向他。
“我们,有坦诚过吗?”
他语气很轻,也不带多少情绪,似乎只是在说一件极其稀松平常的事情。
林如故所言不假。
他们几乎没有过坦诚相对的时刻。
从初见开始,时沉新就知晓他的身份,堪破他的谎言。
林如故亦然。
至今,他们已经在无声的默契中建立起某种同盟,但无论表面上还是实际上,都显得脆弱不堪。
时沉新缓缓擡头,坐直了半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目光与林如故相对,分明是不着调地笑着,却真能让人从他的眼睛里读到几分真诚。
“那不如就现在坦诚吧,关于我的任何事,知无不言。”
从时家人命运被改写的那一刻开始,时沉新本就已经没有继续蹚浑水的必要。
正如最早的时候,他想,他已经有了第二次生命,有了健康的体魄,只要能护住家人,那他就能在这里圆满。
可现实是,他不由自主越陷越深,也越来越贪婪。
只有这些,还远远不是圆满。
他要林如故解开心结,要他长命百岁,要他能在自己身边,长一些,久一些……
所以,在林如故面前,他甘愿收起那些一戳就破,彼此心知肚明的谎言,毫无保留。
听罢,林如故神情微顿,大脑竟有片刻的空白。
他是个很冷感的人,别人的事他很少感兴趣,只是,他对时沉新的一切实在太好奇。
可即便如此,在时沉新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却是前所未有的慌乱迟钝。
时沉新看得出他神情的异样,并不继续逼他发问。
但他今天本就是带着破罐破摔的决心来的。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全都知道,”凝望之间,他缓缓开口,“我知道裴致的一切,知道谢行歌的一切,也知道很多人的命运。”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