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审讯
希贝将事情清清楚楚地复述了一遍,当然不包括泽塔发现了她是鸠占鹊巢的异乡人之外，她这次是连用魔杖的部分都给他们讲述了。
说完后感觉嗓子更加干涩，微微抿唇,不再开口，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没打算给她解开手铐，还是省着点力气吧。
“我们也很不想怀疑你,毕竟你在赛场中的表现以及你的老师对你的评价,都很出彩。”于归手腕上的光脑摄像头一直对准希贝的方向，将她的言行都录下来，“但你的行为和举动，包括你表现出来的实力，都很奇怪,就包括你刚刚的证词,都有很多矛盾的地方。”
“你和薛萤都有问题，薛萤还在昏迷当中，但我们对她进行了一个深层次的全身检查，她的脑损伤很严重，初步判断是精神力攻击引起的,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反倒是你的异常更多。”于归示意刑鹤一起坐在旁边。
刑鹤将一张检验报告投屏在桌上,“你的精神力等级能检测到的只有s级,但你意识中除了有几位和你合作过的指挥的精神残留，还有两股类似精神力的未知力量源。”
“其中一股能量源很稳定，也很强大，压制住了另一股浑浊躁动的能量源。”于归接回话,双手交叉撑在桌面,眼神中带着压迫,审问道，“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只虫族控制了你，那浑浊的能量源就应该是虫族留在你意识中用来控制你的精神残留，纯净的能量源应该就来自于你本身。”
说到这里，于归的话突然变得轻快，意味深长地再次发问，“为什么你能拥有那股纯净的能量源暂且不谈，可以理解为人类的进化，但以你那股强大的能量源，如果不是你主动接受它的精神力，它很难控制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儿呢？而你说是卧底的薛萤，她的意识里却没有奇怪的精神残留。”
“是机甲师。”希贝感觉自己的脖子稍微轻松了一点，才开始尝试轻轻地转动脖子，放松肩膀，“泽塔选择的卧底大多数是机甲师和指挥，应该是机甲师偏多，那他们能接触到的东西就不止是机甲，还有很多东西，比如……”
“模拟舱。”
希贝定神看向于归，“我刚到首都星的时候，在模拟舱见过一道黑影，我当时精神力接入模拟舱的时候完全是自愿的，如果阿瑞斯190军校有卧底，正好又有是机甲师的话，那就是很能在模拟舱上做手脚，它当时的目的应该是想杀掉我，之后……”
之后，从它在模拟舱里看见她当时将所有的虫族变成钢铁雕像后，它的目的就变了，它意识到，她的能力可能比想象中还要特别，就萌生了吞噬掉她力量的念头。
泽塔的外形比所有虫族看起来都要诡异，因为它是通过吞噬其他虫族走上虫族的王座。
但这个吞噬应该是有限制的，所以他才需要花那么多的时间来哄骗她，甚至连留在她意识里的精神力也不能完全控制她，否则她现在已经被吞噬了。
“这理由听起来有点道理。”于归认同地点头，“但是按时间，你当时都还没参加军校联赛，甚至你的能力是在第一场正式赛才被大众所发现。”
“难道再之前你还遇见过它？它就知道你的能力？”于归的语气很从容，从希贝的话语中找出一个又一个的盲点，“按你的说辞，它是在贫民区里找卧底，那里的管辖确实比较松散，但也不可能任由那么大一只虫族来去自如。”
对啊。
这也是她没有想通的点，泽塔好像什么都知道，连她的变化都知道，本来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的。
“任何人？”希贝嘟囔道，“星兽是由于虫族而产生的，这种改变的方式，不是变异，而是泽塔说的，同化。”
“同化不止是针对人类，同化的目的是操纵异族进行作战，降低虫族的自身的伤亡率，如果虫族出现一个足够强的精神能力者，所有的星兽，都能成为他的眼睛。”
在说出自己的猜想后，希贝想起了很多东西，那些本应该生活在阴暗潮湿地道之中的小型啮齿兽，那只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房间里直勾勾盯着她的小青蛇，那些被希贝带回房间饲养的小型星兽，在她每一次入睡后黑暗中亮起的的眼睛，都是泽塔在看她，在观察她的能力。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希贝就觉得全身的都在起鸡皮疙瘩，像是被通电一遍，连发根竖起来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各个星球都有很多失控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希贝看于归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猜就算泽塔是虫族最强的精神能力者，也不可能肆无忌惮地控制其他星兽或人类，而基因改造针就是其中的一个途径。”
希贝的每一句话都让于归的脸色更凝重一分，“这个基因改造针就是动物变成星兽的方式，虫族利用卧底将这种方式用于人类，虫族觉得自己的战斗力已经够了，所以它们想控制的是那些聪明的大脑，但发现越聪明的人身体越支撑不住基因改造针的效果，它们就只能另做打算。”
于归的表情凝滞住，希贝知道，于归在她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能猜到她的想法，毕竟是指挥，她能想到的事情，他们都能想到，只是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些事情都是出自自己的同类之手而已。
“虫族有什么好的？他们要这样为虫族做这些丧良心的事情！”刑鹤说得咬牙切齿，希贝第一眼见他，就觉得他长了一张嫉恶如仇的正义脸。
“钱、权，都有可以。”希贝突然笑了，“甚至可能只是给予他们了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无论之后他们被什么样的方式威胁控制，至少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是自愿的，自愿的理由甚至可能只是一顿饱饭。”
希贝看着哑口无言的两人。
恶魔的蛊惑，让希贝想起了在那狭窄的柴房角落，想要与她签订契约的恶魔，后来希贝才知道，那是一位堕神想与她合作，它甚至许诺她神位，惩罚一切伤害过她的人。
它本来只是在寻找无辜被审判的女孩，用力量换取她们的灵魂恢复实力。
希贝拒绝他无数次，它似乎钟情于希贝的灵魂，就一直跟随着她，私图说服她。
其实希贝无数次听到它的声音时都在想，如果不是她正好是一位女巫，她可能会在那件小柴房里就答应了它的要求。
有时候选择背叛，可能是因为当下，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希贝心里清楚，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能成为背叛的合理理由，但这一切都会成为背叛的开始，如果是被她占据身体的这个小孩来做选择，可能她也会选择自愿成为卧底吧。
毕竟像普通人一样吃饱饭、穿暖衣、好好地活着这件事情，对于有的人来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薛萤在昏迷前想说的大概是小心机甲吧。”希贝不愿再去回忆卧底的事情，继续补充薛萤所说的细节，“泽塔是从蔚蓝星跑了吗？”
于归和刑鹤对视一眼，于归表情凝重，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和你说的情况都对上了，蔚蓝星的舰队受到魔齿兽毒液的影响，出现了大面积的损坏，军舰上镇守的智能机甲突然开始无差别攻击，很多军舰发生爆炸，伤亡惨重。”
“宴会厅里……”于归说话间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好几位军校生的机甲都不受控制地展开，在无人控制的情况下，开始攻击宴会厅的人，就是趁着那个混乱的时候，它击杀了在港口驻守的人，跑了。”
光明正大地从港口离开多讽刺呀。
但希贝此刻更关心的是宴会厅的事情。
这是希贝没想到的，她不知道宴会厅在她离开后也出现了问题，“微生晨他们怎么样？还有况南歧呢？”
“你的队友们，微生晨带着池泽上楼找你，正好避开了会场的骚动，师由仪和狄朔在帮阿瑞斯小队检查机甲，正好遇上了慕子偕的机甲失控，幸好狄朔反应快，他们只受了轻伤。”于归将他说知道的情况都告诉希贝，“况南歧的话。”
于归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希贝，“你俩干脆一个队伍算了，他留下自己的队友，和微生晨一起上楼去找你，看到你满身是血就昏过去了，被他父亲派人带走，据说现在还没醒。”
“昏过去了？”希贝眉尾微微扬起，大概也是魔杖连断两根引起的誓约反噬，再加上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应该是不至于是被吓晕的。
其实她更关心况南歧关于基因改造针的副作用，但她答应过况南歧不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
“和你有关的人，现在都在被监控，包括参加军校联赛的所有军校生，只是你的问题最大，需要被单独关押。”于归从衣兜里摸出一把钥匙扔给刑鹤。
刑鹤不情不愿地帮希贝打开了手铐。
希贝没有立刻站起来，她的尾椎骨都坐疼了，但腿还是麻的，轻柔地活动身上的肌肉，结果于归推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擡手的时候希贝才发现本来戴着光脑的手腕变成了一个打不开的银色手环。
于归看希贝没有任何大动作才继续说道，“你也不要有多余的想法，你的武器和光脑我们都暂时帮你保管，这个手环能抑制你的精神力，接下来你可能需要在这个房间里多呆一些时间，你的一日三餐都会由刑鹤帮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