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蔚蓝星10
希贝决定要留下来救治那些鲛人,这并不一个单兵的行为，但这是她最初开始炼制各种药剂的目的。
女巫大多脱离社会或者是愤世嫉俗，她们更愿意独自居住在森林中不受尘世的喧嚣打扰。
但希贝却不同,她炼制的药剂救了不少人，却落得一个普通人排斥她、女巫不欢迎她的下场。
普通人即使是被女巫所救也不会有任何感激之心，甚至觉得女巫救他们是为了再一次迫害他们,所谓的救活了再打死。
而在女巫这个群体中,她们也不愿意帮助排斥她们的普通人。
希贝夹在两者之间，她接受自己的天赋，又想用这种天赋去试着拯救那些深陷淤泥的人。
后来她才明白，那些人不需要她的帮助，他们是甘愿落入淤泥之中。
女巫只救那些想要活下去的人。
而就在刚刚,那些已经生命垂危的鲛人,被死亡的气息笼罩之时，他们还是挣扎着想要活下去，她能感受到干涸的泥土中残存的生命气息，他们没有放弃自己，他们的同伴也没有放弃他们。
希贝隔着颜色鲜艳的珊瑚看向默和那只小鲛人,小鲛人眼睛不能视物,但不影响他在周围游来游去,声音颇大地说道：“你说那个姐姐是个很漂亮的人类,琥珀一样的眼眸，修长笔直的腿，琥珀是什么颜色呀，人类的腿是什么样子呀,我也好想看看呀。”
默的脸瞬间涨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希贝的方向,发现希贝也在看他，整条鱼瞬间像被煮熟了一般。赶紧去追到处乱游的小鲛人。
小鲛人看不见，但听力好，游的路线也很奇怪，默着急追反而还追不上，小鲛人故意似地说道：“你虽然看得见，但肯定也想亲口夸她漂亮吧。”
希贝轻笑一声，张扬地说道：“人家都夸我漂亮了，我怎么能不留下来呢？”
她从珊瑚后一蹬腿游出来，告诉一大一小的鱼说她愿意帮忙，但这忙也不是白帮的，他们需要按照之前承诺的那样，用鲛人族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
说得严肃又嚣张，好像不给就不帮忙治了一样。
其实况南歧知道她就是说说而已，她一开始决定留下来就不是图他们什么鲛人族至宝，但有至宝当然是最好的。
时间紧迫，希贝又要立刻回到洞穴里去看那些鲛人的情况，不仅是因为比赛，更是因为那些鲛人的病情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默想要陪同，但被希贝拒绝，只能眼巴巴地用眼神询问为什么况南歧可以进去。
“因为他是我的搭档，医疗兵的助手，而且也会建立精神力屏障。”
希贝自己也能建立屏障，带况南歧只是因为有些问题需要他们两个单独说。
再次用魔杖召唤光亮，将洞穴内的情况照得清清楚楚，那些清醒着的人鱼实在太痛苦，没办法对希贝的询问做出回应，希贝怕查看伤口会让他们更加疼痛，便去看那些昏迷的鲛人，也是伤势最严重的鲛人。
希贝用魔杖的光亮凑近仔细看伤口的腐烂，“太奇怪了。”
“你是说伤口吗？”况南歧知道她是说给自己听的，回应道。
“不止，从我们遇见他开始都很奇怪，他们给出的回答看似能解释他们的行为，但很没有逻辑，其实默根本就不能确定我能治病，就求助于我，这种情况肯定不单是因为这群鲛人已经病危了。”默死死地拽住她这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野草当作救命稻草，但这个族群里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但看到他们这个情况，我突然能理解了。”希贝从包里摸出解毒药剂和恢复药剂，试管中除了药液还有一截空气，她一放下就开始上浮，她就干脆让况南歧帮她拿着，“这种病在鲛人之间有一定的传染性，但他们不知道是怎么传染，所以只能把他们隔离起来。”
况南歧垂眸，语气带着些许不悦，“本身就是被抛弃的鲛人，他们自己的医疗和科技都治不好这些病患，但又担心传染会难以控制，他们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想把人类牵扯进来。”
“牵扯我也只是因为看到我在整理药材，觉得我真得懂药。”希贝取过一瓶解毒药剂摇了摇，将有些分层的药剂摇匀，“看来海底的科技还是太落后了，这种情况人类哪里还会用药呀，直接扔到医疗舱里一个小时不就好了。”
希贝说着就准备将面前的鲛人扶住喂药，伤口最严重的鲛人也是这里看起来年龄最小的，浅黄色的鱼尾已经变得黯淡无光，鱼鳞几乎已经掉光了，露出内里的软肉，小小的身躯看起来骨瘦如柴，一个浪打过来能被打出去十多米远的孱弱。
手刚伸出去就被况南歧摁住，他自然地拿过解毒药剂，将剩下的药剂递给希贝，“我是你的助手，我来吧。”
希贝没说话盯着他，他有些不自在，解释道：“你说这个病会传染，我染病了你可以治疗，你染病了我没办法。”
这个解释有点道理，但希贝总觉得他的解释有点慌乱，就轻咳了两声。
况南歧听到他的咳嗽声，犹豫道：“我知道你自己传染了也有办法处理，但你对疼痛的耐受度低，这样的溃烂会很疼，还是保险点比较好。”
“那你感染了就不疼吗？”希贝摸不清他的逻辑，但他确实是为数不多看出来她怕疼的人。
“痛习惯了。”
况南歧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直接扶住眼前的鲛人，试管盖一打开就要立刻喂进鲛人的嘴里，否者就会散在海水中。
他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流了不少出来，血腥和腐臭褪去些许，被苦涩的药剂弥漫。
希贝还在想况南歧说的“习惯”，他习惯的不是疼痛，而是习惯忍耐，习惯疼了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
“不要有压力，这个病大概率不会传染人类。”希贝接过他递过来的空试管，又将一管恢复药剂递给他，“他们的溃烂全部集中在尾巴上，但是作为人类的上半部分躯体却没有任何的伤口。”
况南歧淡然说道：“保险起见而已。”
希贝也不和他争，有个助手也没什么不好的。
喂完恢复药剂，希贝一边查看其他鲛人的情况，一边等药剂生效。
恢复药剂的效果很好，鱼尾腐烂的地方长出新肉，但片刻后又开始有溃烂的趋势，恢复药剂的药效压不住溃烂，解毒药剂没有起作用。
“这个效果，有点熟悉。”鲛人的尾巴溃烂很厉害，但是腰部以上的位置，却一点溃烂的迹象都没有，“这种针对性很强的腐蚀性不多，大多数腐蚀性毒液对人体也会有同样的效果，能够对应上的情况，是魔齿兽吗？”
就是她第一次遇见师由仪的时候，在他的研究室里见过的那台机甲的伤痕。
况南歧作为指挥，也是移动的星兽百科全书，当即说道，“魔齿兽的毒液会让人意识不清甚至昏迷，但对机甲的伤害更严重，腐朽顺着会裂痕一点点蔓延开，直到扩大到整个机甲，它不仅仅是针对金属材料，只是在金属材料上的腐蚀速度更快。”
“这种对机甲的腐朽表现在星兽身上就是溃烂。”况南歧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但大多数星兽对魔齿兽的毒液有抗性或者它们自己能清除毒液，即使是溃烂，也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依靠自身强大体质很快就能痊愈，所以普遍认为魔齿兽的毒液对星兽材料影响不大。”
“蔚蓝星没有魔齿兽。”希贝的指尖轻点石床，“所以蔚蓝星的星兽不需要对魔齿兽的毒液有抗性，因为这座星球上从来没有魔齿兽，如果他们是第一次遇见魔齿兽，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让自己适应这种毒液，鲛人体质弱又同时兼备人类的特征，抗不过去很正常。”
代价是至少几代的子嗣。
“魔齿兽的毒液一旦沾染上就会顺着沾染的地方腐蚀，但这种毒液不溶于水，只会附着在星兽身上或者机甲上，然后不断向内腐蚀。”希贝伸手摸了摸了自己领口处，她记得作战服的领口有一颗金属纽扣，“如果是魔齿兽的毒液，就是靠接触传播，只要鱼尾不小心碰到，就会沾染上。”
手上摸了个空，才想起她的外套在狄朔身上，懊恼地啧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