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章妱妱,你当真够狠心…… - 闻君有两意 - 燕识衣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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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25章妱妱,你当真够狠心……

第25章第25章妱妱,你当真够狠心……

“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这孩子,是我自己不要的。”

陆谌愣怔一瞬,恍惚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甚至无奈地笑了下,“妱妱,你说什么傻话?”

折柔脸色苍白,抿紧了唇,安静地看着他。

陆谌还未回过神来,转眼忽然看见床榻上不曾收起的药瓶,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他脸色一瞬变得惨白灰败,猛地回望向折柔,满眼皆是震愕。

折柔静静地看着他,轻声道:“这药,还是你拿给我的。”

听清了她说的是什么话,陆谌只觉眼前一阵晕眩,说不清是怒还是痛,沸腾的情绪瞬间轰鸣着冲向大脑,胸腔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猛然炸开。

僵凝了好半晌,他伸手握住折柔的肩膀,极慢、极慢地擡起头来,眼中布满赤红血丝,“为什么?”

“陆秉言,”折柔擡头看着他,平静地道:“我们和离罢。”

“为什么?”自相识以来,陆谌头一遭在她面前失了分寸,如铁般的五指死死攥住她清瘦的肩头,眼尾猩红一片,他紧紧咬住牙,一字一句地问道:“妱妱,你告诉我,为什么?!”

不得不承认,看着陆谌被她逼疯的反应,折柔忽觉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意。

可这仅有的这一丝快意也只是稍纵即逝,下一瞬,铺天盖地的悲凉和痛楚,仿佛奔涌的潮水,呼啸着要将渺小的她彻底淹没。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简直如同玉石俱焚。

她抖着嘴唇,眼前渐渐蓄起水雾,竭力想将声音放得平稳:“陆秉言,你有你要走的阳关道,我有我要过的独木桥,我们不是一路人,不如及早放手罢。”

陆谌闭了闭眼,呼吸止不住地发颤。

这些日子他们都相伴在一处,她的脸上渐渐也现了笑意,他以为自己已经将她哄得心软了,再稍稍假以时日,一切便都可以和从前一样,却不成想,她竟会决绝至此,用这等惨烈的法子与他翻脸。

他只觉心脏剧痛,一时间竟稳不住身形,整个人晃了一晃,哑声问道:“为什么?因为徐家女?”

不及折柔回答,陆谌咬紧了牙,“我早已与你说过,我对她只有敷衍,没有半分情意!”

“难道这般,我就不会妒,不会难过了么?”折柔透过泪雾,朦胧地看着陆谌模糊的轮廓,“陆秉言,我不是没想过和你好好过……可你呢?今晚你在何处?”

陆谌沉默下来,半晌没有作声。

看见陆谌的反应,折柔淡淡笑了下,纤细指尖轻轻抚上他左肩的锁骨,擡头直直凝望过去,“你这里,又是为谁挡枪受的伤?”

陆谌的身形一瞬僵住,拧眉道:“你如何知晓?”

折柔抿紧了唇,不再说话。

陆谌猛地一把抓住她手腕,逼视着她,咬牙沉怒道:“那你又是否知晓,我为何替她挡枪?只因此事从头到尾皆是我一手设计,我麾下的禁军精锐,何曾有郎将那般废物,手中兵刃都能脱手飞出?

从始至终,我都不过是为了诓她尽快闭嘴,为了少与她纠缠!倘若当真只是一场意外,她徐家女是生是死,与我又有何干系?我只恨不能让徐家人死个干净透顶!”

说到最后,陆谌越发觉得钝痛钻心,数不清的酸痛从周身的骨头缝里钻出来,眼尾隐隐沁出湿意,“妱妱,你傻不傻?只为着这样的一桩事,你就如此作践你自己的身子、甚至拿我们的孩子来报复我,啊?”

“这样的事难道还不够么?”折柔忍不住出声反驳,“陆秉言,人心易变,我赌不起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继续道:“我也从未想过要用孩子报复你,我只是不想再和你有半分牵扯。从今往后,你我各走一边,你若不愿和离,休弃亦可。”

陆谌心头狠狠拧痛,喉结滚了几滚,咬牙道:“我不答允!”

“你我所求不同,何必互相折磨?”折柔视线划过他锁骨下的伤处,心头又是一阵酸胀,她低低道:“这道疤,日后既是留在你身上,更是结在我心里,你知道我的脾性,我忍不下去的。”

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陆谌霍然起身,走到桌案前,拉开柜格,拿出一柄匕首,转身又回到榻前。

烛光下微微一晃,凛冽刀身上映出点点寒芒。

折柔还未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陆谌一手握住匕首,一手扯开衣襟,毫不犹豫地向左肩下的伤处狠狠刺去。

“陆谌你疯了!”

折柔大惊失色,本能地想去推开他,身上却使不出半分力气,眼睁睁地看着他朝自己刺了下去。

匕首锋锐无比,一瞬没入皮肉,割开将将结疤的伤口,添出一道更为狰狞的新伤,温热的鲜血瞬间涌流出来,染红了大片衣襟。

陆谌咬紧了牙,额上遍布冷汗,脸色渐渐变得惨白,一字一句道:“你忍不下,我赔给你。和离一事,想也不必再想。”

看着刺目殷红的鲜血,折柔脑中嗡嗡作响,一阵阵地发晕,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两个人之间竟会闹到如此地步。

似是又想到些什么,陆谌眼眶湿红,却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语气里隐有戳伤,“今日是我的生辰,也是我孩儿的死忌。妱妱,你当真够狠心。”

说完,他只深深地看了折柔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屋子里安静下来,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夜风寂寂,吹起柔软的床头纱帐。

折柔早已被耗得筋疲力尽,强撑着的一口气散了,不自禁地蜷缩起身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小婵进来给她擦身换衣,折柔朦胧中也只由着她动作,又被喂着喝下两大碗苦药,终于在疲惫中昏沉睡去。

恍恍惚惚地,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陆谌还在洮州,水井,菜畦,青石板,粗简的小院。

五月仲夏,檐雨如绳,淙淙彻暮,滚落一地琼珠碎玉。

他们两个依偎在青砖石瓦的檐廊下,听着院中雨声淅沥,陆谌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块木头,说是要做只瓦狗给孩子玩。

他一边削着木头,一边得意地向她吹嘘,说他们俩的孩子一定聪慧又俊俏,若是男孩就叫敏郎,若是女孩,那就叫敏娘。

她被羞得满脸通红,偏他还要坏心地不依不饶,一个劲地问她好不好?

直到最后,瓦狗削好了,她终于盈盈地笑起来,伏在他的臂弯里,用他听不见的声音,悄悄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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