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我
蚊子=我
夜风骤起,突然袭来的秋风卷着红叶拍在迎面走来的于睿脸上。他正打算出门采买生活用品,路过林袅袅家楼下。
从脸上揭下落叶,于睿回头看向楼上,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发泄着撕心裂肺的委屈,嚎啕大哭。
等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了林袅袅家门前。虽然一直都知道她家的门牌号,但这是第一次来到她家。
门开了,哭声更加清晰。林父站在门前,一脸疲惫。
“你是?”
于睿脸色如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礼貌道:“我是袅袅的朋友于睿,和袅袅约好要给她讲数学题,但是时间过了她还没来,我就来问问。”
“是你啊,等等。”林父叹了口气,转身回房。一会儿后,哭声暂歇,林母带着林袅袅出来。
“是小睿啊。”林母满脸迎笑,丝毫不见刚刚的神情:“你看这孩子,也不说跟你约好了。真不好意思啊,还要麻烦你给她讲题。”
她回头看向林袅袅,脸一拉厉色对林袅袅凶道:“还不快点去!”
林袅袅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刚在房间里,林母勒令她不许再哭,不许给她丢人,她只能强行压抑身体的情绪反应。
于睿看去,她的小脸紧绷,努力抑制哭泣的惯性,咬得嘴唇发白。眼神中透露出恐惧和委屈,偶尔忍不住打嗝。
“我们去楼下小花园吧,那边有桌椅。”于睿建议道。小花园周围树冠密,能够挡住来自楼上的视线,又是公开场所不避人。
林袅袅乖巧地点头,换鞋出门。
“题还没拿!”林母喝住。
林袅袅一愣,泪眼看向于睿,她不知道要讲什么题目。
于睿眼珠一转,小声提醒道:“圆的切线,辅助线那题。”
林袅袅瘪嘴。那题不是讲过了,她已经懂了呀。
“去吧。”于睿轻轻推了推她,不小心碰到她手臂上泛红的印记,惹的林袅袅嘶地一声轻呼。
于睿皱眉收回手,不忍地移开视线。
秋夜的花园回廊里,小飞蛾孜孜不倦地扑向光源,四周的草木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虫鸣与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于睿低头看向林袅袅,白炽灯的冷光显得她的皮肤更加雪白,也对比出那些泛红的肌肤有多么的痛。
“有破皮吗?”于睿小心地问:“我有带钱包,可以出去买药膏。”
林袅袅摇头,抽了抽鼻子:“鸡毛掸子不会破皮,只有铁尺可能割到。”
于睿深呼吸,闭了闭眼。从她的话能听出来,这绝对不是第一次:“这次是因为什么?”
“手机被她发现了。”林袅袅垂头丧气地说道:“以后可能没法给你发消息了。”
“不要紧。”于睿立即说道。他宁可收不到她的消息,也不愿她受这种痛:“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你知道的。”
林袅袅点头,不以为然地说道:“不过平时也没什么事,我们能有什么要紧事呢。”
于睿刚张开嘴,听到这话又将嘴闭上。他将‘没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倾诉’吞进肚子里,不知如何安放失落的心情,转头看向卷子转移注意力。
试卷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解析,从‘考察知识点’到‘归属类型题’,写得有模有样的。
“模板改进了?”于睿说道。分析题干的模板是他给林袅袅制定,清晰简洁。
林袅袅点头,说起这件事,她疑惑不解地问:“我们今天晚上没有约啊?你怎么说要给我讲题,切线不是已经讲过了吗?”
于睿噎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是为了解救她,又有干涉他人自作多情邀功的嫌疑。
“是我记错了。”他说。
“这样啊。”林袅袅调皮地调侃他:“于大神居然还会记错诶,难得难得。”
于睿无奈轻笑。小家伙情绪变化真快,心挺大,才过多久就有心情调侃他了。
“不过也好,能让我放松一下。”林袅袅伸了个懒腰:“你是不知道我妈盯我有多紧,她不让我关门写作业。”
“我的桌子面朝窗子背对门,我写作业的时候只能背对未知。我都不知道我妈是不是正在我身后无声地盯着我。”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位置,配合语言场景重现。
“有几次我回头就看到她站在我身后,我都不知道她看了多久,什么时候来的。”
林袅袅抱怨道:“她走路一点动静都没有,比猫还轻。搞得我天天提心吊胆的,我现在都有幻觉了,老觉得背后有人。”
于睿皱眉。即使只是通过转述了解,林母的行为也让他感到非常难受。这样的高压环境不利于任何一个孩子的心理健康成长。
“跟你妈沟通过吗?跟她讲讲你的感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于睿问。
“说了也没用。”林袅袅撅着嘴,双臂交叉报在胸前,一脸不满的样子:“以前又不是没有说过。她永远只觉得自己是对的。”
“比如说这次,她坚持认为我关着门就是在玩,不写作业。”
“你是不是被她抓到过?”于睿猜测。
“我又不是不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以前玩跟现在玩能一样吗?”她说道:“她根本不相信我。”
“不信我明事理,不信我有能力管好自己。”她边说边翻白眼,神情冷漠。她早就认清母亲的本质,挣扎几次无果后就放弃了。
于睿越听眉头越皱:“那她有给你安排劳逸结合的时间吗?”
“怎么可能。”林袅袅嗤笑:“她恨不得在我吃饭上厕所的时间都给我塞本书。”
“原本我睡前还能偷摸看会小说放松,现在是更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