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心思
沈砚白走进苏和卿的房间,熟悉的馨香便温柔地包裹了他。
这是独属于她的气息,清甜中带着一丝药草的淡香,能轻易抚平他心底的烦躁。
然而,在这令人安心的香气中,沈朗姿下午那些刻意模糊、却指向苏和卿过往的恶毒话语,却如同阴魂不散的毒蛇,再次悄然钻入他的脑海——
“……兄长就如此笃定,你那冰清玉洁的未婚妻,心里只有你一人?”
“她腰尾的那枚痣,兄长可看过……?”
沈砚白猛地攥紧了拳,指节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
白日里在新宅花园中,他因这污蔑而暴怒,差点失控掐死沈朗姿。
此刻夜深人静,独自置身于她的闺房,那些肮脏的字眼带来的不是愤怒,而且和着心疼的动摇。
他不是嫌弃她的过去,他是怕……她心里,其实并没有他。
或者,并没有如他所以为的那般,全然、唯一地装着他。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住他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闷痛。
沈朗姿那些具体的时间地点细节是假的,但若……若卿卿从前对待沈朗姿的态度,并非全然厌恶或无视,而是有着某种他未曾察觉的、复杂的牵扯呢?
这个想法让沈砚白感到一阵冰冷的寒意。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回想苏和卿与沈朗姿为数不多的几次碰面。
从前他并未特别留意,此刻却无比清晰地记起——苏和卿见到沈朗姿时,似乎总是下意识地微微蹙眉,或者直接走开。
见到自己经常保持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礼貌与疏离,肢体语言透着明显的抗拒和……不想接触。
他从前只当她是厌恶沈朗姿的为人,所以连带着连自己都不想接触。
可现在,被沈朗姿那番恶毒暗示一搅和,这些原本合理的解释,仿佛都蒙上了一层暧昧不明的阴影。
如果……如果她从前并非单纯厌恶,而是因为某种不愿提及的过往,某种尴尬或难堪的关系,才选择刻意回避和疏远呢?
这个推断让沈砚白的心不断下沉。
他不怕沈朗姿的污蔑,但他怕苏和卿心中藏着一段与他无关、甚至可能影响她对他的感情的过往。
他怕她选择他,并非全然出于爱,或许还有逃避、权衡,或者其他他所不知道的原因。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如此渴望却又如此害怕去探寻她的全部。
他想知道她每一个笑容背后的含义,想了解她每一段他不曾参与的时光,想确认她看向他时,眼中是否只有他一人,毫无杂质。
强烈的占有欲和因爱而生患得患失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素日的冷静理智焚烧殆尽。
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清醒。
就在沈砚白要沉入无边猜忌与患得患失的泥沼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轻盈的脚步声,以及苏沉香带着笑意的低语:“……快回去吧,别让砚白等急了。”
紧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苏和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似乎刚与姐姐说完体己话,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眼神明亮。
然而,当她抬眼看到屋内站着的沈砚白时,那笑意并未转变成惊讶或羞恼,反而只是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化作一种了然的、甚至带着点无奈的了然。
“我就知道你不会老实待在客院。”
苏和卿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反手关上门,走进屋内,已经觉得沈砚白出现在她闺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走到妆台前,开始卸下发间的珠钗,动作娴熟,语气如常:
“跟姐姐多说了会儿话,回来晚了。你怎么不先歇着?”
这副理所当然、全然接纳他存在的姿态,让沈砚白原本攥在一起的心脏慢慢平缓了一些,他看着苏和卿卸掉珠钗,回了一句:
“我想等你回来。”沈砚白低声说着,目光却未曾从她身上移开分毫。
苏和卿听了,只是抿唇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沈砚白也走上前,如同往常一般,温柔地帮她取下另一支发簪,让如瀑的青丝披散下来。
“姐姐和上官公子的婚事,定了腊月里。”苏和卿闲聊般提起,“时间有些紧,母亲说接下来有的忙了。”
“嗯。”沈砚白应着,心思却不在这个话题上。他帮她散开发髻,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下来,带着她独有的馨香。他忍不住将脸埋进她的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
“哇哦!”透过铜镜看到这一幕的苏和卿挑了挑眉,“你现在就想一个变态一样你知道吗?”
沈砚白沉默了一下,又凑上来吻了一下苏和卿如瀑的黑发,声音都哑了:“我本来就是。”
才不是呢,苏和卿内心腹诽,一个亲他一下都脸红的人,怎么可能是变态。
不过她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照常卸下耳饰,然后起身更换寝衣。
往常到了这个时候,沈砚白即便再黏人,也会很自觉地背过身去,或是走到外间,给她留出私密空间,这已成为两人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然而今日,苏和卿起身走了两步,却发现身后并无动静。
她疑惑地回头,只见沈砚白依旧坐在她方才坐过的绣凳上,身姿挺拔,目光却直直地、毫不避讳地追随着她。
那眼神深邃专注,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执拗的灼热,仿佛要将她的身影刻进眼底。
苏和卿:???
她脚步一顿,疑惑地歪了歪头:“你看什么?我要换衣服了。”
“你换就是。”沈砚白嗓音依旧暗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