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人与困兽

“只有那个男人不一样，他到死都是倔强的，我不是没有动过杀人灭口的心，也曾在那孩子学校附近出没过，可当那孩子拿和他爸爸一样的眼光看着我时，我居然犹豫了。”江白玉捂着脸，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又道：“三十年前的我在面对外国记者成片的质疑声中，也有过那样的眼神，或许我是在怀念当时的自己吧！”

审讯最后，江白玉长舒了一口气，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椅子上。

这些年他太累了，每天一睁眼就在想今天要画什么东西，会不会画不出来，画不好怎么办？江郎才尽要如何？

焦虑贯穿了他的整个作画生涯，现在他终于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了。

审讯台上的报告写了好几页，猫仔手都快酸了，刚准备起身走，夏夜忽然摁住了他的肩膀。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杀死这些人的时候，有没有帮手？”

六十多起案子，死伤人数庞大，以江白玉最开始的唯若性格，是不可能走上这条血祭道路的。

“是谁带你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夏夜绕道江白玉面前，强迫对方睁开眼睛看着自己。

“没没有”

江白玉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他熟悉的很，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否则他毕生的心血就会化为灰烬。

就在夏夜和他僵持不下的时候，警署忽然接到一通报案电话，电话接通只有几秒，里头传来几声尖叫，很快就被挂断了。

警员在第一时间把情况汇报给夏夜，并立即做了号码追踪。

根据号码用户和信号的所在地，技术人员将范围锁定在赵梦身上。

报案电话的来源还得从十五分钟前说起，大清早光顾雅阁便利店的人并不多。

赵梦因为忘了些东西特意过来取，王子珊死了，她心里空落落的，女孩生前性格乖巧，一开始赵梦还挺喜欢她，后来听说她有男朋友，这种感情就弱化为友情了。

拿了东西正要走，他忽然接到一通电话，对方跟她约在写字楼附近的咖啡馆详谈。

是有关于王子珊的事，对方说凶手找到了。

赵梦也没多想，赴约发现对方是个老头，她前脚刚走过去，后脚老头忽然站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很快一股难闻的味道钻进鼻腔，她昏昏沉沉的倒在沙发凳上。

在被老头搀扶道外面的时候，赵梦用最后的力气报了警，卯足劲喊了几嗓子，就彻底失去意识。

醒来的时候她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车库，周围全是腐烂的气味，她毫发无损，但周遭的环境却让她瘆出一身冷汗。

粗重的气息出现在不远处，巨大的车库里没有开灯，赵梦捂着酸胀的太阳穴，倒退着想靠墙走，可推了几步后，背脊却撞在几根冰凉的铁栅栏上。

随着小幅度的撞击，头顶忽然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整个地下车库都亮了，赵梦定了定神，扭头往旁边一看，差点没吓得背过气去。

这个车库有足球场那么大，中间用铁笼子隔出来好多间，每个笼子都关押着一头猛兽。

瘦骨嶙峋的狮子、饿到脱相的老虎、骨瘦如柴的狼等等。

她看着身边沉睡的老虎，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它，成为对方打牙祭的点心。

站在二楼铁架上的老头把画板支起来，饶有趣味的看着她笑。

“欢迎光顾本市最大的私人博物馆，你以被我选中成为模特，希望你能在老虎的爪牙下坚持得久一点，至少也要让我画完这幅画！”

老人坐在高脚椅上，手里拿了一只手枪，里头装了局部麻醉的弹药。

一旦他认为模特要被吃了，这把枪里的麻醉剂就会打到老虎身上，至少在他画完一幅画前，赵梦是活着的。

这些猛兽很好管，毕竟是从马戏团里买回来的，从小受过训练，对人的指令非常敏捷。

博物馆外，警方已经出动，赵梦在二十分钟前离开了雅阁便利店，监控拍摄到她在接打电话。

夏夜和猫仔跑上跑下把便利店附近的商业监控全调出来，视频中，赵梦走进了一家咖啡馆。

猫仔去这家咖啡馆一问，店员说是有这么回事儿，女孩因为身体不适，被约见的老人搀走了。

在咖啡店后门的监控录像里，夏夜总觉得老人的背影非常熟悉。

“夏队，这人咱是不是见过？在死亡展览馆，我记得胡俊也是站得笔直.”

猫仔和夏夜对视一眼，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他们的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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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江白玉能成因为作品杀人找灵感，那作为和他一样以绘画死亡成名的胡俊是否也有这样的嫌疑？

“立即锁定胡俊在市内的住宅，详细排查他常去的地方，要快，赵梦有危险！”

夏夜把信息发送道刑侦队的群聊里，被@的警员随即展开行动。

医院里，虞温的状况依旧糟糕，和他一起被送进手术室的刘易阳刚刚醒了，他浑身上下好几处骨裂，现在被绑成了木乃伊，由她妈妈照料着。

每天上午家属都可以穿上隔离服去重症监护室探望，限时二十分钟。

樊尚在床尾站了一会儿，忽然间恶趣味的用手指勾了勾虞温的脚心，可惜对方像死尸一样，一点反应都不给。

“虞医生，起床了，太阳晒屁股了！”

樊尚推了推他的肩膀，不敢太用力，怕牵扯到插在外头的皮管。

床上的人只穿了一条病号裤，暴露的胸膛贴了好多仪器条。

“你不能死，听到没有，你还得带我去见你父亲，他偷了我们的东西，你还欠了我那么多人情.”

樊尚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拨弄虞温额前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