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食月“你以为宁琛舍的是谁人命?”……
第160章食月“你以为宁琛舍的是谁人命?”……
双方高低胶着,好似都在等对面出招,满城阒然。
景以承却是双耳嗡鸣,听不清宁展和宁佳与在他跟前说什么,但手上没闲着,反复三五次,总算把袖箭准备妥当。
宁佳与把扇的掌心不住发汗,耐着性子道:“殿下这是要亲身上阵寻死了?”
“我也不会去。”宁展道。
“就看着戏里无辜的百姓如今真真死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宁佳与使了些劲,扯离宁展的手,“既还是上回那伙要活捉我的人,我有何去不得?”
宁展和宁佳与的猜测别无二致,皆以为现在独立墙头的生物与沿江神出鬼没的那队精兵处于同一阵营。
宁佳与所言在理,比起曾被视为刺杀目标的他,以及对此知之甚少的官民,安危暂无大碍的宁佳与确是最适宜站出来做些什么的人。
故宁展无从回答质问,只能含蓄道:“那小与认为,究竟是谁要活捉你。”
景以承偏头去够自己摆好的架势,抵着手背擦拭额前汗,以免迷了眼错过弩箭发射的良机。
“我......”
宁佳与余光堪见林洛弯腰拾起鼓槌,话音即由轻雷压过。
小河正要追上林洛背影,胸前凭空挡来一宗卷轴。拦路的,不是小河这些年来尽心保管的织金画卷,而是她如何也不想违抗的清月。
大鼓在无数诧异的目光中被敲响。
林洛双手交替猛击,势让整个永清乃至全七州,听得悲音沉闷。
百里闻铿锵,历历如诉。
清月执卷欲行。小河心里发紧,双手握住清月的腕子,极轻微地摇头,不解道:“......殿下?”
“计划不变。”清月侧首,道:“你相信我吗。”
小河和小涣皆为商议今岁永清大计的要员,清楚计划的来龙去脉,更无比相信清月的能力。可无论是那不速之影,抑或行事越发出格的林洛,俱已出乎小河预料。
严鼓渐止,林洛垂手看向清月。
那神意,简直与寝宫前坚信大门定会敞开的永清右丞一模一样。小涣深感不安,然未待相劝,清月喃喃拨去了小河犹豫的双手,朝戏台迈步。
“相信本王,永清就不会输。”
宁佳与折回原处。
景以承咽了口水,终于道:“月王殿下要做什么?”
长街晦暗,清月身着缟素披银辉,独立戏台中央。
她左手织锦卷,弯腰拾起另一幅为所有人熟知的手迹,单单举起这展开的旧画,不疾不徐问:“有谁没见过宁琛的亲笔画。”
寒峭本就煞人,此言一出,座下无不胆战。
亲笔画,七州上下屡见不鲜。
正是琛惠帝率军大退外寇五千里,传闻与人质清月一并由他从敌人营帐夺回,再亲手送至永清的画卷,亦是《渡劫岸》提及的定情信物。
而琛惠帝谢世后,“宁帝”二字即是最显大不敬之称。纵讥评、唾骂数不尽,然大庭广众直呼其名者,史无前例。
曾使得外敌作鸟兽散的名姓,如今,反成了令七州臣民望而生畏的字眼。
“都见过。都晓得,宁琛待伴侣情深,待同胞义重;晓得墨星徉蛮横作乱、清卉薄识怯弱。就是没人知道——”
清月的声音无比响亮,熙攘为患的通天大道则寂寥更甚。
“这幅被用来粉饰功勋的假迹,究竟在画什么。”
杂声复起,非但来客喧腾,永清人氏也窃窃私议。
那幅数百名正旦捧过的旧画将视线悉数捉去,倒衬得前边全然不似清月会用来定义宁琛、墨星徉、清卉三人的词不足为奇了。
假迹。
要么是清月信口雌黄。
宁佳与摩挲着扇骨走纹,宁展低眸不语。
要么是宁琛惑世诬民。
“月王......可有实证?!”
与众男子同立街边的身影颤巍巍上前半步,艰难高呼,引人瞩目。
“先帝御驾亲征,将士血战到底,才换来七州边境几十年太平!为家国,性命尚舍得,这勾连情爱的画儿何必要作假!”
清月扭头嗤笑,举画的手指向那男人,道:“宁琛真舍得他那狗命,我敬他算个人!没有你所轻视的东西,宁琛屁都不是!”
“月王此言差矣!”男人像是寻到了底气,昂首挺胸,“先卉王固然心地良善、别具慧眼,与先徉同为宁朝奠基。可殿下您别忘了,戏里戏外,不管有无先卉王,宁琛都是丰标不凡的探花郎!而先卉王,却非是真能呼风唤雨的仙女。”
“呸!”
清月猛然拂袖,走至戏台边沿。林洛和小河见状不禁挪步,觉察到彼此的动作后则双双敛足。
“呼风唤雨者,行云布雷,唯恐天下不乱!吾王清卉肥田沾溉,所及之处百花发荣滋长,岂容等闲攀比!有眼如盲的蠢物,你以为宁琛舍的是谁人命——他自己?还是那方才凯旋不久,早就筋疲力竭,出战便失去韩家军配合的疲弱之师?”
宁朝开国一年前,清卉加入墨川韩家军。
由宁琛统领,墨星徉排兵,清卉献策,嘉宁宁州军、汴亭郑家军、墨川郑家军协力,将突入七州各处烧杀抢掠的百夷人驱逐出境。此后,宁琛威望大噪,坊间拥其为帝之声不绝众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