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文武(上)他拥着锦囊妙计,流尽了泪……
第111章文武(上)他拥着锦囊妙计,流尽了泪……
宁佳与语调再平淡不过,宁展则要怀疑自己的耳力是否已因病作废。
对宁展和宁佳与,景以承平素调侃归调侃,但真遇上龙阳之事,他到底猜不透元兄偏好哪个。
宁展总算明白景以承缘何含糊其辞了,怕是犹未把他“不近女色、好男风”的传闻撇干净。
他是清楚自己不好此道,却不知卞修远喜好,亦无心置评,遂问宁佳与:“然后呢?”
“然后?”宁佳与懒懒道,“说,卞修远在写给将军夫人的信里承认了这份私情,夫人才气急攻心,倒地身亡。”
“可那信......”景以承不解,“不是叮嘱将军夫人‘莫要犯傻,莫要归家’吗?”
“寻常百姓又不知信里写了什么。”宁佳与摊手,“就是知道了,总归没写明信究竟给谁。措辞如此模糊,倘公之于众,保不齐吃亏的还是将军和世子这头。”
“将军夫人之死,官府那边好容易看着世子画押认罪,兜兜转转,怎的好像绕回去了?坊间这传闻,莫非......”景以承脑海中倏然浮现公孙岚的名字。他不敢扭正身子,只看向宁展,“是世子的人作为?意借机搅局,在百姓面前记官家一笔糊涂账,好让官家失信,推疑案重整,给世子转圜的余地?”
“的确是绕回去了。但景兄没发现吗,怎么绕,此案都和世子脱不了干系。这时放出所谓私情的风声,首先就加深了局外人眼中世子的罪孽。如今世子是失信者,单凭此事,如何轻巧转圜?”
宁展轻咳嗽几声。
“谁要罪名更实、要世子死得更快,这事,便是谁作为。”
汴亭几方势力,谁最希望卞修远落得那般田地,景以承委实没把握。他掏册子翻阅,摇头道:“这么个捕风捉影的流言,就能让世子死得更快吗......”
汴亭人讲求体面,是以容断袖不得?路上闲话汴亭风俗时,小与姑娘也没跟他提过此事啊。
昔日他却听闻,某些读书人不郎不秀。为着诸如“风流才子”般响亮的名声,便效仿旁人养起娈童、捧起戏子......
按说,两番流言若仅是区别在男女与断袖,群情何至于此?
“当然能。此案搁置不结,不就是碍于夫人的遗体没个说法么。先任流言传遍汴州,再往后,将军和世子自然成了因私情而合谋销毁常先生遗体的真凶咯——”宁佳与起身走向外间,鼓捣得叮当响。
宁展看了一眼垂首不语的公孙岚,稍提声量:“可这流言连捕风捉影都算不上,完全是无稽之谈罢?却有人信?”
“是呀......我看世子和......不像......”景以承也偷瞄几下,想着公孙岚该开口了。
“且有人信着呢——”宁佳与端来四盏陶杯,置于宁展床头的案几,“今儿这故事估计有得讲了。哪位口渴?好茶好酒没有,凑合凑合。”
景以承十分自觉地捧一盏,正想解渴,顺手递给了公孙岚。
“将军,请?”
“多谢承仁君。”公孙岚接过杯盏浅饮。
他们当着事主的面评说利弊半晌,可谓毫无人情冷暖,始终不见公孙岚动气。景以承不由宽畅许多,笑眯眯重新捧一盏茶水,嘴上应着“不必客气”。
“殿下呢?”宁佳与左右手各持一杯,双眸亮似献宝,轻声道:“凉茶?还是热水?”
宁佳与分明知他素不喜热、不喜茶,这哪是让他选?宁展无奈点头,妥协道:“热水罢。”
宁佳与俯身将杯沿送到他嘴边,以独二人可闻的气声道:“两杯都是热水!”
宁展一时失笑,就着杯沿饮下半盏温热,眉眼低垂。
“小与姑娘,你没说完呢!”景以承对着宁佳与的背影心急,“为何那么些人信了?今日,又是要讲什么故事?”
“这流言,想是应了‘上不正,下参差’的说法。至于故事......”宁佳与笑笑,转身坐回宁展身边,“我也不会讲。烦请将军,不惜金口。”
悬鹑百结的麻衣上,公孙岚的手满是旧茧与疤痕,捧握清水。
“有一个人,雄姿英发,俊俏潇洒......他是我的义父,我的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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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父亲汗马功劳,郑家本应与韩家比肩而立,可仗打完了,功劳赏了,全坏在儿子这张脸上!人人道我像弱女子,上战场提不动刀、睁不开眼,郑家军迟早烂我手里!连韩家那个耍笔杆子的小子,也瞧不起我——”
郑高猛夺父亲沉甸甸的长矛,甩帘冲出营帐高喊。
“我偏证明给你们瞧!”
眼见儿子闹意气般跑上点将台,吃力地舞矛大喝,郑邦无意阻止,且尤感宽慰。
宁朝开国至今,不过十载。可琛惠帝座下,宁朝仿若闪耀着百年大国的兴旺。
外敌退避边境线数千里之外,牛羊、名马、人参、金银明珠云云朝贡仍如流水涌至;中央放权,各州仍由藩王分治,各色民俗风情继往开来;除新设恩科,特允女子入学、入仕,文坛由此鼎盛,仁术、顺治更甚。
宁琛,这片疆域百年来首位一统七州的皇帝。
郑邦老了,琛惠帝则正值壮年。
他是随宁朝从无到有的臣子,也是伴琛惠帝羽翼丰满的长辈。旁人兴许不以为意,他看得出来,百姓合乐、海晏河清之内,这琛惠帝挥汗洒血打下的七州,从未真正统一。
而琛惠帝,也因鲜血浇筑的皇位,与同为挚交、战友的人离了心。
七州的仗,远没有打完。
年轻人气盛,可大可小。但军营,越是安逸,越是危险。那些兵痞子嘴是欠,说的话却不算一无是处,他十二三岁的儿子原来确实提不动一丈八的铁制长矛。
现在呢?
郑高把自己折腾得衣衫不整、汗流满面,舞的招式乱七八糟,点将台不远处的篝火时常哄发窃笑。
现在,他郑邦的儿子,未来郑家军的希望,提起了“刀”。不消他指教,郑高自会满军营跑,今日学这个、明日仿那个,即使旁人私下还在奚落郑高。
“小心喽,哪个让小将军学了去,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因为郑高把控兵械的力道虽有进益,动作则愈打愈令人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