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动手
江遇的身影消失在庄子门口。
郎中战战兢兢地取出银针,在烛火上烤了又烤。他行医半生,从未见过这般要求。只止血,不用药,这不是草菅人命吗?可“谢国师府”五个字,像一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银针刺入穴位,慕卿浔疼得浑身一颤,下腹的坠痛却似乎真的缓解了一丝。血流的速度,慢了下来。
她躺在陌生的床上,四周安静的只剩下她和颜墨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心口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痛。
不是腹部,是心口。
那痛楚尖锐得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剜了一下,又猛地抽离。
“呃……”她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鬓角。
“夫人!”颜墨立刻上前扶住她,“您怎么了?是肚子又疼了?”
慕卿浔摇头,她想开口,却发现那阵剧痛让她失了声。这不是她的痛。这痛楚来得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
是谢绪凌。
双生逆命的残余,那根看不见的线,此刻正疯狂地传递着另一个人的濒死体验。
他出事了。
这个念头,像惊雷一样在她脑中炸开。
“夫人,您别吓我!”颜墨的语调彻底变了。
“不是我……”慕卿浔终于挤出几个字,她抓紧颜墨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对方的肉里,“是他……是谢绪凌……”
一旁的郎中听得云里雾里,只当是病人失血过多,开始说胡话了。
“夫人,您定要平心静气,万万不可再动气了!”
慕卿浔根本听不见他的话。那股死亡的寒意,正通过那根线,源源不断地从千里之外的北境战场传来。他的生命在流逝。她能感觉到。
“扶我起来。”她命令道。
“夫人,不可!”颜墨和郎中异口同声。
“您的身子……”
“扶我起来!”慕卿浔的呵斥尖厉而短促,“我没时间了!”
颜墨被她震住,只能依言,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在她背后垫上几个枕头。
“郎中,你出去。”慕卿浔的气息微弱,但命令不容置喙。
郎中犹豫着,看了看颜墨。
“先生请便。”颜墨会意,“在门外候着,若有需要,再请您进来。”
郎中如蒙大赦,提着药箱快步退了出去。
门关上的瞬间,慕卿浔立刻对颜墨说:“蜂巢。现在,立刻!”
颜墨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夫人,万万不可!”她脱口而出,“蜂巢需以心血为引,您如今这状况,强行动用,是……是自寻死路!”
“他的路都要断了,我还有什么路可走?”慕卿浔的胸口剧烈起伏,“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蜂巢,是蜂巢组织最隐秘的联络方式。以秘术催动,可于千里之外,传递一瞬的意念。但代价,是施术者自身的心血与元气。
颜墨还在迟疑。这是命令,也是一道催命符。
“颜墨,”慕卿浔盯着她,“他的命,就是我的命。”
这句话,击溃了颜墨最后的防线。她咬着牙,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黑木盒子。
“需要一间暗室。”
颜墨点头,迅速勘察了这间厢房,吹熄了大部分蜡烛,只留下一豆灯火,又用布条将门窗缝隙堵死。
慕卿浔被扶到桌前,黑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块蜂蜡般的物事,表面布满细小的孔洞,幽幽地散发着异香。
“夫人……”
“动手。”
颜墨取出一根银针,刺破慕卿浔的指尖。一滴血珠沁出,颜色比常人黯淡许多。
血珠滴落在蜂蜡上,瞬间被那些细密的孔洞吸收。
慕卿浔闭上双眼,口中念起干涩难懂的咒文。每念一个字,她的脸就白上一分。那股来自心口的剧痛愈发清晰,她仿佛能看到刀剑加身,能闻到血腥弥漫。
他快撑不住了。
她加快了语速,额上青筋暴起,刚止住血的下身,似乎又有了温热的迹象。
她不在乎。
“噗——”
一口鲜血喷在蜂巢上,整块蜂蜡发出一阵诡异的红光,随即又黯淡下去。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