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要留下
小鹿要留下
小鹿还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中，发现了庄子的问题。那些人看起来不像是庄户，反而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可她见冯雪出一脸疲惫，就没有继续多说，反而是贴心的退了出去。
冯雪出躺在床上，心里有点懊恼，甚至越想越觉得生气！他们（庄头夫妇）肯定早就知道她要来庄子，竟然不与她相认，反而和徐大哥，昭昭姐一起演戏，还带了人，那就不是单纯为她而来。
冯雪出也说不出自己心里怎么想的，按照她的性格，就会直接冲到庄头夫妻面前，可她心里又觉得很不甘心从凤凰山开始，她已经和徐玄策演戏这么久，直到今日，她也大概知道这段旅程中遇到的一些新人，实则都是旧人。
比如那位飒爽的官家夫妇，还有方家的姑侄。但是她丢失的记忆，一点也没有想起来。
冯雪出甩了甩头脑里乱糟糟的想法，决定什么都不想啦，明天再说。
翌日，天气晴朗，冯雪出突然想去庄子外的村里走走。她合理怀疑黎昭昭也是她的旧人，大概就只有小鹿，是她真正的新朋友。她直接叫上小鹿，找到小七，悄悄的溜出了庄子。
出了庄子所在的山谷，眼前就是一片村庄，房顶上都是白雪，屋子院落靠在一起，狗叫声、顽童嬉笑声时有传来，听起来村里还挺热闹。小七在前面蹦蹦跳跳，
“我有好几个小伙伴都在村里呢，好几天没有见，我都想他们啦。”
即便是白天，也着实寒冷，很多人都猫在家里，没啥事是不出门，万一冻病了，花钱还受罪，着实不划算。但是小孩在家里待不住，有时候天气好，大人们还会一起去河里捞鱼。在厚厚的冰层上砸开一个洞，鱼就会上来了。这时候就可以用工具捞鱼。小河边鱼不少。
小七高兴的介绍：“娘会带我凿开饼，然后用勺子就能把鱼给舀出来。是那种通体银白色的小鱼，也就巴掌大，可好吃啦。”
三人来到村里，跟着小七去了他和小伙伴经常玩耍的地方。那是一个建在村里的土地庙，庙小院子大，大门早就没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冯雪出瞧了眼，里面的小孩还不少呢，男童女童都有。
他们见小七来，很是高兴。小七也从怀里掏出家里的瓜子、花生分给小伙伴们吃。还顺带介绍了冯雪出和小鹿。一群小孩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冯雪出和小鹿慢慢走到庙内，看到墙壁上竟然别有特色。也不知道当时出资建造的人是怎么想的，庙内墙壁上刻着的棋局，旁边密密麻麻的字，小鹿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本棋谱，还有名字《闲情雅集》。
棋局刻的栩栩如生，小鹿看到就挪不动了，甚至生出找人手谈一局的冲动。
“仙女姐姐，你们识字？”
见冯雪出和小鹿站在墙壁前驻足，有小孩好奇问道。
“嗯，这是一本棋谱。你们村里可有会下棋的人？”
身旁的小孩都说没有，只有一个小女孩，包裹的严严实实，像个奶团子，她慢悠悠的挤到最前面，扯住小鹿的衣角，“我会。”
小鹿有些惊讶，蹲下身和小女娃聊了起来。冯雪出则在其他小孩的带领下参观起了这个小小的土地庙。说是土地庙，实际上只有一个主殿，也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两侧各有一个侧殿，里面供奉的地方空荡荡的，可墙角桌子底下到处都是小孩的宝贝们，泥娃娃木头玩具九连环等等。
冯雪出瞅着他们从五六岁到八九岁都有，就想到自己这么大的时候，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总归不是成日这样玩耍。
“你们平日里除了玩耍，还做些什么呢？”
小孩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自己干啥，“帮阿娘割草、去山上挖野菜，还有摘梅子吃。给小鸡捉虫子。”
林林总总，每个人还都挺忙的呢。冯雪出从一个个如花般的笑脸上看过去，纯真的眼眸让她感觉很放松，“那你们不学习读书识字，练练拳脚功夫？”
小七最先跳出来，“啊，仙女姐姐，我们村里都没有几个识字的。”
“对啊，拳脚功夫我叔叔会，他会打猎，能一拳打死野兔呢。”
其他小孩子也不甘示弱，“我表舅也会，他是个大捕快，还抓过贼呢。”
“我……”
叽叽喳喳的小孩们，童言无忌，却比和大人在一起舒服许多。等冯雪出跟着小孩们再次回到主殿，就看到小鹿神采奕奕，如小鹿般的双眼里充满精神，她牵着小女娃，小跑着来到冯雪出身边，兴奋的说：“雪出姐姐，她下棋既有天分，我想收她为徒。”
说着她像是下定了决心，“我真的不是一时冲动，这些天来我也考虑过，自己想做什么，方才我想明白了，我爱下棋，虽然不能实现以前的愿望，但我人还在。人唯此一生，做自己喜欢的事，无论是在哪里，都会让我开心。”
小鹿郑重的说出自己的决定：“我想在这教孩子们下棋。”
冯雪出拍拍她的肩膀，真诚的为她高兴：“你肯定可以的，你可是有名的小天才。”
她想着初见时的小鹿，那时候他还是世人口中的陆子行，文采斐然，棋艺无双，是整个人是那么的熠熠生辉，有着光明的未来。
可后来，她只能隐姓埋名，陪着自己四处寻亲，在不擅长的事情前成了拖累，成了他人眼中漂亮柔弱的小姑娘。冯雪出是真的很高兴，她能有自己的生活。
“小鹿，我是真的很高兴你有这样的想法。刚才孩子们和我说，他们这村里，几乎没有人识字，你如果只是教人下棋，大概没有很多人学。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先去村里走走看看，有多少小孩，村里大人还有这的里正是什么态度。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我就能放心让你留下来。毕竟，我肯定是要走的。而你，不应该是谁的陪伴。自己的人生，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小鹿点点头，“嗯嗯，雪出姐姐，我现在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让我们走吧。”
她说着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那个小女娃，她祖母就是这的里正。”
“这么巧！”
冯雪出忍不住感叹：“小鹿啊小鹿，你真的是一个小福星。”
小鹿的福星之名还真不是虚称，小女孩带着她回到家，见到了她口中超级厉害的祖母，也就是这的里正。虽然已经是做祖母的年纪，可她看起来和庄头娘子差不多大，冯雪出打量着她和自己差不多高，双眼炯炯有神，走路带风，不愧是能做里正的人。
自称叫草珠婆婆的里正自嘲“我们这啊，都是那天音教闹得，男人们折在了天音教里，还没了一批女娃，断了代了。我就是个大字不识的村妇，实在是没有人菜担起这个责任。”
听闻冯雪出和小鹿的来意后，她眼里瞬间冒出了光。下棋什么能有啥用，她记得当初建庙的那个小娘子，虽然会下棋，可那也要看出身啊，但若是能识字，可就不一样了。
她自己成为里正这些年，就深刻体会到，识字，很重要。如果能识字，他们就能读书，或许能才加科举。就能算账，哪怕去镇上店铺里当个账房，而不只是出苦力。
然而她们这里，太过偏远，冬季漫长，严寒让人难以生存，根本就没有先生愿意到这来。所以如果这位小鹿姑娘愿意叫大家伙识字，那简直是太好了，至少，她们的孩子，孙子辈，有了走出去的希望。
草珠婆婆当即就表示欢迎小鹿留下来开个书院。他们这由于天音教闹得，后来大家都努力生孩子，几乎每家都五六个娃，只要小鹿愿意，不管男娃女娃都统统可以去书院，学下棋、学识字都行，全看小鹿的安排。
她甚至还当即决定，书院就暂时开在土地庙，也不会让小鹿白教等等。在她们谈话期间，小女娃的娘亲热情的张罗了饭，爽朗的小媳妇热情的表示“这是我最拿手的菜了，铁锅乱炖，锅里我还贴了自己做的面饼子，一口菜一口饼，吃起来可美了。”
一家人热情的很，拉着冯雪出和小鹿就上了热乎乎的炕，还那出家里夏天酿的梅子酒，香喷喷的菜，配上酸酸甜甜的酒，冯雪出和小鹿吃的是一个肚圆，身心通常。男人们则在另外一间屋。
天色将晚，寒风冷冽，在商定完书院的事后，冯雪出和小鹿在里正一家人热情的目光中，带些被里正一家硬塞过来一篮子野味和山货，带着小七离开了村子，踏上回庄子的路。
庄子前突然出现了很多人，等冯雪出走进才发现这些人看起来训练有素，有些还穿着官府，应该是当地军营中的人。庄头娘子和庄头站在人群里说这些什么，见到冯雪出，两人远远的就露出笑容，眼神亮晶晶的，全然不见方才说话时的严肃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