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有各的惨
各有各的惨
翌日,青凌县府衙前就有一群妇孺状告,柳家绣坊拐卖女童一事。
状告人,后青寺村莫氏,张皮村张氏,花凌县花家村花门,花凌县柳太华村柳三壮,东照城臭水巷邱氏等有若干人,被告却是个死人,正是那柳家绣坊已故陈氏晚婆。
这边消息迅速唤起了人们尘封的记忆,十年前那段丢失女童的花灯节,很多人心有余悸。只是当时消息都被压着,官府也并未大张旗鼓找人,可那么多丢失娃的父母整日寻找,痛苦哀嚎,县里的百姓,又怎会不知呢?
还在方家的冯雪出,也正在听方砚讲他知道的所有消息。“花凌县花家村花门,花凌县柳太华村柳三壮,东照城臭水巷邱氏,你确定氏这些人?”
见冯雪出一脸错愕,方砚赶紧解释:“没错的。昨夜,我祖父命人仔细询问了她们知道的一切,还派人连夜去核实,信息没有错。”
他还心有余悸的的提到方斐的旧事:“其实有一年花灯节,是我和小姑姑偷偷跑出去放花灯,然后我差点让人拐了去,小姑姑为了救我才掉下了水,导致身体这么弱。小时候都是她带我玩,最是让祖父祖母头疼。”
方斐敲了他,“哼,所以你就事事听我的?我是去给我的好朋友许愿,你却偷偷跟着去!还说我顽劣。”
“是是是,小姑姑说的对,是我小时候更顽劣。”
“你们姑侄感情真好,像姐弟一样。”
冯雪出想到莫大妮和皎娘,心中忍不住想,难道有血缘的亲人,都会这样嘛?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兄弟姐妹。不过她随即又想到方才说的几个状告人,赶忙找出师父给她的信,仔细确认了一遍。她自己心中默念了下,忍不住出声,“可真是巧了。”
见冯雪出这样说,小鹿赶紧凑过来看,“什么巧了?”
“花凌县花家村花门,花凌县柳太华村柳三壮,东照城臭水巷邱氏,正是我接下来要去找的人家。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都见到了。”
小鹿也连连说巧,就连徐玄策,也附和了句。她们三个的反应让方家姑侄迷糊了,等听完冯雪出的身世,还有她此行的目的后,方砚也不得不感叹:“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巧合,她们们竟然有可能是你的家人?”他想起昨晚听到那些寻亲人这些年的经历,心中忍不住怆然。
“还有冯姑娘,你,这些年可还好?”
冯雪出嫌弃的作势要抽出腰间的长鞭,“千万别可怜我,这些年,我好的很。不然,咱俩打一架?”
方砚赶紧求饶:“冯女侠,我错了,咱不打行吧。”
他可真打不过冯雪出,想起第一次见面被冯雪出追着打的狼狈相,他忍不住摇摇头。“徐大哥,你到底是怎么就当了义兄的呢?我真是佩服。”
徐玄策难得瞪了他一眼,“既然这三家是义妹要寻的三家,何不等她们回来,直接让她们看画像,确认下?”
方斐也蹙眉:“阿砚,这三家的情况,你了解多少,先告诉雪出姑娘。”
“这三家人,都是可怜人。寻亲的这些年,很不容易。邱氏,当年只有这一女,自女儿丢失后,她与丈夫四处寻找,没几年,丈夫就病逝了。一个妇道人家,没了孩子和丈夫,就被夫家霸占了家产,赶了出来。还好她丈夫死前将臭水巷的房产给了她,而她还有娘家兄弟们撑腰,这才保住了房子。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停止寻找。一个女人家,支撑这么多年,可真不容易啊。
“要说惨还是花凌县花家村的花门一家更惨。”方砚说到着忍不住唏嘘。
“花门其实是哥哥,十年前,他父母皆在,还有一双弟妹,是双生子。家有有田,还有个豆腐磨房,家里人虽多,可不愁吃喝。可他的弟妹在花灯节上一同丢了,父母忙着寻找,也无心做豆腐买卖。在寻亲的路上,遇到了劫匪,被找到时,就剩下一口气了。父亲心中不甘,嘱托他一定要继续寻找弟弟妹妹,若是找到了,就去坟前告慰双亲。弟妹丢失,双亲死不瞑目,他那时候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郎。”
“啊,也就是比我还小一岁呢。”
小鹿指了指自己,又想起昨日也没看到这个花门啊,她怎么记得都是女子呢。
“花门他身材矮小,瘦弱,二十多岁也没成亲,大概是日子过的太愁苦,昨日点烛火的就是他。”
他这样说,众人好像是有点印象,是有个人一直守在烛火旁,走路时也和其他人不紧靠着。
“那花凌县柳太华村柳三壮呢?”
“唉,柳三壮有三个女儿一个儿子,丢失的女儿,是老三。是柳三壮带着三女儿和小儿子去的花灯节,结果女儿丢了。他家娘子就认定,是柳三壮把女儿给卖了,任凭柳三壮怎么说,她娘子也不相信他,甚至两个女儿也和他离了心。这些年他老的厉害,一年的时间半年用来挣钱,半年用来找孩子,后来他的娘子才逐渐相信了他,可他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好像有点魔怔了,是好是坏的。昨天来的是柳家娘子,柳三壮跟莫家嫂子的丈夫一起去县里打零工了。”
他说完,院子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寻亲的人,真不容易啊,每一家的事说出来,都是段心酸不已的故事。冯雪出心中郁结,她原本是不屑于寻亲的,可万一,她的亲人,也如此辛苦煎熬的想她,找她呢?或许,她师傅是对的,既然她还活着,就应该去找一下自己的亲人。如果她们也正在找她呢?
傍晚,方砚又给大家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有好消息,也有坏消息。”
见他卖关子,冯雪出挑眉:“怎么,你想打一架?”方砚一口水差点呛到。
方斐蹙眉:不想挨打就赶紧说。
“好消息,从绣坊的地窖里挖到了账本。那个晚婆竟然将她看好的女童信息记录的清清楚楚,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连卖了多收钱都记着呢。这下证据清清楚楚。”
“那坏消息呢?”
“买家是谁,还不知道。”
他说着瞄了方斐一眼,“还有就是,青雅姐,她之所以去杀晚婆,是因为她……”
方斐着急:“她怎么了?”
方砚心一横:“她以为自己快死了。尸首让人扔到了乱坟岗。官府又重新验尸。”
“不可能啊,我走的时候,清雅还好好的,她身子一向好,这些年我都没见她生过病啊。”方斐不相信。“不是病,是毒。她不是每年都会去青寺村上坟嘛?就是那个晚婆,她让人在青雅上坟前,提前把断肠粉撒坟前的土里。这些年,青雅姐姐体内的毒越来越多,也是今年才开始有状况的吧……”
“毒妇!”方斐气的直拍桌子,可她并不会骂人,“毒妇,太狠毒了,虎毒还不食子呢。她怎么就下毒?”
冯雪出幽幽的道:“她都能卖女儿,下毒,又算什么呢?”
只是,可惜了青雅,她是那么坚强善良又勇敢的一个姑娘。经历那样的事,被亲娘卖了,自身难保还能救人,自己挣钱还想着联合其他人抱团取暖,得知身重剧毒还能狠下心去杀害她的人,哪怕那人是她的亲娘。说真的,她很佩服青雅。那账本,估计也是清雅埋到地窖里的。
“再就是那三家人丢失的女儿,并不是冯姑娘。”
虽然本就没有抱希望,可方砚还是觉得遗憾。因为每一个寻亲人,都太可怜了。而被拐走的女童,他甚至不敢想象会经历什么。冯雪出对于这个结果没有意外,“我猜就是这个结果,不意外。”
十年前的拐卖案,牵扯甚广。能查出的就是晚婆的罪证。当天就定了罪,官府把绣坊资产没收,并给了这些寻亲人相应的赔偿。可再多的钱,也无法弥补她们这些年受的苦,死去的人,也不能复活。
“至于那日放烟试图熏死我们的人,“方砚告诉冯雪出她们:“都是死士,现在能查到的线索有限。只知道和多年前的天音教有关。至于天音教的事,祖父不愿意透露太多,似乎很隐秘。他不让查。”
冯雪出还从未听过什么天音教呢:“义兄,你听说过这个教吗?”
“天音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