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酥 - 青梅竹马的日常 - 糕欠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毛笔酥

毛笔酥

又过一年。

沈香龄进出谢府的路子越来越熟稔,她同之前打过交道的护院已经混成了好友,在靠近谢钰院子的边门来去自如,谢钰也会让明礼交代给护院父亲何时在府,避免沈香龄被父亲发现。

谢钰其实很忙,君子六艺,除去乐、御他都得学。沈香龄摸透他每个时辰会做什么,会趁谢钰差不多快结束时来找他玩。

说是玩,大多数时候都是沈香龄待在谢钰屋子里自己做自己的事。她看着调皮,却是最明白怎么做事妥帖,不让别人难办。

谢钰练字,她就待在旁边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七巧板,坐着摆弄;谢钰练五禽戏,她在旁边跟着师傅和他一起有模有样地学,累得不行又坐在地上耍赖看着他练。

谢钰打坐,她也闭着眼,过不了多久谢钰就会听见她倒地的声音,她装作没有打瞌睡起身时还在不经意的揉眼。

一开始谢钰很不适应,多了个人在身边总是不时地注意她,后来渐渐离不开了,连府里的姜师傅都明白,这谢钰如今算是多了个妹妹。

只不过听到谢钰说妹妹二字时,蒋师傅倒是隐晦地挑了挑眉,不作评价。

今日阴沉沉,没下雨但也不觉气闷,是个适合入睡的好时节。谢钰今日得些空闲,谢府也清净,他平躺在床上,心绪平稳,双手交叠搭在肚子上准备午睡。

“嘎吱—”是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哒哒的脚步声踏了进来,很轻。谢钰闭着眼紧紧蹙眉却不肯睁眼,他平日里所学颇多,最最要紧的就是睡觉一事,听脚步声就知道来的是谁,只是她往常不会在午睡时来找他。

沈香龄慢慢走到床边,她知道谢钰对何事都没有表达过厌烦,即使是每日满满当当的练字温书他也从不觉得过分,却最讨厌别人打扰他歇息。

很少有人知道,谢钰也会因睡不够生闷气,只不过他不会明着撒气并没有人察觉。

沈香龄今日又从沈府跑里出来,她心情不好耷拉着一对眉毛,显得可怜兮兮。

可惜今日谢钰闭着眼并不看她。她担心吵到谢钰,像只犯了错的小猫,局促地站在床边,两只手的手指捏来捏去,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叫醒他。

等了一会儿没有声响,担心沈香龄站太久不舒服,谢钰深吸了口气。他睁开眼,刚刚躺下一炷香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应当是够得。

他没动出声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沈香龄见他说话,擡眼看他又马上低下,没什么兴致:“我没地方去…”

谢钰闭眼,她哪儿是没地方去,只是爱往自己这儿来罢了:“去书房歇会儿吧,我让明礼前几天在那儿放了张小榻。”

沈香龄连忙道好,让他赶紧闭眼,不打扰他了。

谢钰轻轻应声,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屋外的明礼将沈香龄领去书房,推开书房的门,沈香龄就察觉到不对。右厢房的书桌略往前放了,椅子后放置了一扇宽大的娟丝八折屏风,屏风中是一副两匹正在策马奔腾的画。

明礼骄傲地说:“这屏风是我家公子去问老太太要的,用的可是沉香木。这幅画是曾经老太爷的手笔,公子特意临摹的,公子平日里也不怎么画马,竟也能临摹出几分真意。可了不得了。”

沈香龄听罢点头,她走近嗅了嗅就知道是极好的头木,沈香龄不知这是沉香木,只觉得味道淡雅又轻柔,一点也不呛鼻子,她轻轻地将屏风缓缓收拢,露出了里头的摆设。

一方只得睡一人的红木美人塌,背屏镶嵌了云石,周身是富贵样式的纹路,有一端是微微高起的床头,让人睡的更加舒适。上面还放着几个牡丹花纹的墨绿圆筒软枕,以及叠好的薄被。

软枕和薄被是谢夫人知晓了公子要在书房安置一卧榻后着人送来的。

塌边放置着一方桌,左右皆有小树的盆景,这方桌比美人榻略高些。桌上放着香炉,鲜果各干,和谢夫人命人送来的糕点。

明礼道:“这些是公子特意叮嘱布置的,虽这儿被屏风隔了一下,位子不大。可屏风也没有到顶,是透风的,沈姑娘不用担心。”

“我担心什么呀。”沈香龄几步走到美人榻边,她坐下后非常自然地拿了橘子剥开,她晃了晃脚,“你们公子也太会享受了。”

“哪是我们公子会享受,分明就是给沈姑娘你布置的。我们公子平日里可从不懈怠,是绝不会往这榻上躺的。”

沈香龄今日心情不好,没有同明礼斗嘴的乐趣,她将剥好的橘子一半掰了递给明礼:“喏。”

明礼自然地接过,轻声道了谢,他问:“怎么没见忍冬呀,忍冬没跟着您么?”

“她呀,她在马车上睡着了,我让车夫看着她,自己进来了。”

明礼点头。

一旁的明礼将橘子吃完,继续道:“那沈姑娘您就在这儿好生歇着,我去公子那儿守着了。”

“你那儿是去守着,你是去睡午觉吧?”她笑笑,“你去吧,我也睡一会儿。”

当沈香龄在榻上醒来时,谢钰已在书房开始练字。沈香龄直起身子,两条腿岔开裙子有些乱,她透过屏风木木地盯着正站着写字的谢钰还在醒觉。

谢钰写字时很认真,写完停笔后沈香龄不知何时就已坐在了自己身边的圆凳上,没有朝气地趴在他的书桌上瞧他写字。

眼睛空得像一口井。

谢钰瞧她睡得毛茸茸的头,微微勾起嘴角问:“今日是不开心吗?”明明没比香龄大出几岁,却已有了些哥哥的成熟派头。

沈香龄像是没有想到他会问话,诧异着重重点头,带着刚睡醒的鼻音:“昂。”

谢钰柔声问:“出了何事?”停笔,他将贴在沈香龄脸上的碎发轻柔地剥开。

沈香龄揉揉眼睛:“也没什么…”她停了下,年岁小说的话还是很稚嫩。“爹娘好像不是很…在乎我,我又跟娘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

“又是因你娘管着你的吃食?”

沈香龄点头又摇头:“是吧,也不是…”她伸出手,瘪着嘴数着让自己生气的点,“今日吃午膳,我娘说姐姐看的铺子赚的银子很多一直再夸她,我就是在旁边吃饭,她看见了就说我只知道吃…”

娘对长姐一直是亲自教导,上了十足的心。她姐姐也确实争气,小小年纪这几年管铺子的营收一年比一年多,虽外人这不知道,对外是母亲的主意,但在母亲面前是放开手让她去做的。

“我没说什么,弟弟在用午膳时突然开始哭起来,她就去看顾弟弟了。”

谢钰边听边练字,嗯了一声。

“后来是奶娘过来抱了下弟弟,弟弟马上就不哭了。娘见了一直夸他很懂事,这么大了就知道看脸色。…我还是在一旁认真地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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