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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六十九章唯独看着那薛明英时,是克……

第69章第六十九章唯独看着那薛明英时,是克……

第六十九章

等公主府侍卫牵来匹健硕黑骏,李珣跃上马背,在日头尚盛时回了宫,纵马到太极殿前,下马步入之时,对内侍吩咐了几句,便到了书室里。

过不久,容安从东市附近的宣平坊回来,不用底下内侍多加转述,脚步已就朝着书室走了。

他在外求见了声,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见主子在看着折子,却并未如往常退去一旁,而是弓着身道:“回主子,薛娘子已在宣平坊那里安置好了,主子派去的宫女等人奴婢也叫她们留在了那里,手脚伶俐些,好生服侍着别出错。”

“好”,李珣将折子随手一放,答了声后,若有所思地望着书室的门,想问那人是否提起过何时回宫,可露出些许记挂他的痕迹,刚起了念头就放下了,紧合了合眸,呼吸过几息之后,再睁眼,复归了冷静道,“派人将霍荣召来,朕有事要他去办。”

容安领命而去,没有不知趣地提起,那位娘子看样子是打算在宣平坊长住,和薛夫人说话间提起春夏两季家宅窗子要换上湘妃竹帘的事。

霍荣得知宫中召见后,连忙驱车而来,宫门外下了车,走去太极殿的路上,不时擦着额上密密麻的汗珠,脸上惊疑未定。

不知何时起,他就越来越难见到陛下了。

递进来的折子如石沉大海。

他的官职也始终停在了中书舍人上。

舍人有六,他不过其中之一,又专管制诰之事,无法面见天颜,无异于坐上了冷板凳,连带着旁人开始猜测,陛下是否无意提携霍家,不过是面上礼待几分,仅此而已。

于是这两年中,霍家门庭渐渐冷落起来,连昔日不如他们的河东族氏,新进才迁来上京的,也能时而欺侮于霍家。

霍荣敢怒不敢言,只是每当忍耐到极致时,便会去到家里那个偏居侧园的小佛室,看见那守在门前的禁卫之时,油然生出几分悔意,深深印在心中,无法抹去。

当初他过于高估了霍家在陛下眼中的分量,壮着胆子,用自己在两浙的功劳保下这个妹妹,想着时间久了,霍家总是陛下母族之人,没道理为个薛家女,就让妹妹这个霍家人呆在佛室一辈子……

可没想到等到的是霍家失去了帝心,在上京之内如丧家之犬,人人可以踩上一脚,再不见昔日河东大族之风。

今日得知陛下召见,他心下一紧,只觉未必是什么好事。

等到了太极殿书室门外,等着容安进去通传的功夫,因四下安静寂然,霍荣越发惶恐,深深低下了头,想着自己这些日子是否哪里犯了忌讳。

容安进来时,李珣又扫了眼方才看的折子,上面写的是霍荣的具员簿,记述了他履职以来的政绩课考,不算好也不算差。

但据容安所说,面目精神比起前两年来,可就差远了。

身负河东第一俊才之名,本是十足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尽显落魄之色,举止透着不安。

磨性子磨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到火候了。

李珣没有见他,只是让容安将折子送到他手上,顺带着传了句话给他。

霍荣听后脸色一下子衰败如坟。

陛下只给了他四个字,后宅不宁。

霍荣出了宫,回到家后,将他亲手安排下的,暗中守着那间佛室的侍女和嬷嬷叫了来,一个一个地严加盘问,问到深夜,直接命人将其中三个关进了柴房,听候发落。

他自己闷在了屋子里,灌了数不清的酒后,咣当砸尽了花瓶茶具,站起身来,踉跄地取了自己的随身佩剑,深一步浅一步地朝佛室而来。

“怦”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霍芷见是他来了,诧异之后,欣喜若狂。

跪得发软的膝盖从蒲团上爬起来,颤颤地起身迎道:“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接我出去的吗?”

那年冬至宴后,她便被关进了这间阴潮不见天日的佛室。除了哥哥外,没人听信她的辩解,父亲来过,却在门外恨恨地砸门,厉声问她怎么不去死,因为她的擅自妄为,霍家在上京再无立足之地。

母亲也来过,抽泣出声,说起哥哥因为她不得圣心,在外办事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她心疼不已。言语间,带着对这个女儿的怨怼。

唯有哥哥还愿意信她,在她面前没说过别的。

如今来这里,是事情有了转机,还了她清白吗?

霍芷心热如潮。

可下一刻,迎头便被人狠狠挥了一巴掌,叫她脑中发懵,委屈不已,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霍荣紧握住手中佩剑,死死盯着她道:“冬至宴那天夜里你到底做了什么?半个月前,你又做了什么?”

霍芷眼中有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压下了,不会的,她做得隐秘,被收买的那些人也不会蠢到平白供出她,他们该知道,要是被那位齐国公知晓了,只怕性命都会丢在他手上……

她捂着脸哭得凄惨道:“我不知道哥什么意思,是不是谁在哥面前胡说,我每日都在佛室里头,潜心礼佛,怎么会……”

“怎么会派人去告诉齐国公的外室,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到齐国公夫人面前,带着个孩子说是齐国公的,明里暗里说那位夫人伤了身子,再生不出儿子来,逼着那位夫人认下庶子,是不是?”

霍荣说得阴恻,又用猩红的眼盯着她,霍芷吓得后退了半步,勉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我听不懂,哥……若没其他事,哥还是先离开这里罢,我还得守着清规,在佛前跪到三更,若早早起身,叫人看见了,只怕会叫陛下不悦……”

霍荣一步步逼近了她,见她还在费心欺瞒,要不是那三个关在柴房的仆妇亲口认了,只怕他又要被她瞒过去了。越听越是失望至极,怒声发恨道:“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被冤枉,是有人害了你,陛下误信谗言,我听进去了。还拿着立下的功劳,去陛下面前保你的命,父亲为此还罚了我。现在看来,我救你,当真不如救一条路上濒死的狗!霍芷,你有心没有?这时候了,你还要瞒我!”

霍芷猛然顿住了脚步,些许愧疚地垂下了眼,沉默的片刻中,她也想到了那些事,暗道:她差一点……就差一点……便做成了……薛明英都已经和人入了水阁,不清不白地呆了半夜,谁知道两人都在里头做了什么?偏偏……

她将下唇咬得出血,陛下回来了,他怎么就回来了?不早不晚。

若她做成了,成了殿下的太子妃,如今便是她当皇后了。

她眸中有着异样的神采,届时不仅她陪在陛下身侧,母仪天下,便是霍家也能重振门楣,哥哥也会位列公侯……再待她给陛下生了太子,陛下便会越发宠爱她,念及她打理六宫不易,还要照顾与他的孩儿,对她敬爱有加,到那时候,谁又能越过她去?

她想得心跳如雷,看着周遭的简陋,痛意穿心而过,只觉天地不公。

那人给她找了这个不见天日的囚牢。

削了她的发。

不仅要断她的念想,还要让她河东霍家大族出身,却跪在佛前给那个身份低贱的薛明英谢罪,日日夜夜诛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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