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上药

餐桌上，纪初漠想得脑壳疼，在段驰衍即将把盘子收走时，伸出手抓了一把对方的手腕，但很快松开。

他张了张口，想不出切入的方式，也不想让误会继续加深：“我只是……”

段驰衍在等他说下去，好几秒都没说话。面前的人第一次出现纠结的表情，很不符合纪初漠的风格。

于是段驰衍偏过脑袋，将盘子收走：“我知道了，我会保持距离。”

“不是……”纪初漠想反驳什么，急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崴到的脚磕碰桌腿，疼得他跌坐回去，而段驰衍早就进了厨房，看不到身影。

把段驰衍喊住，又能说什么？让他不要老黏着自己，过分亲昵？还是让他找新的朋友，然后慢慢地从现在的光景发展成陌路？

段驰衍从小就被家里规训教育，哪个阶段要做什么，需要学什么，都得按照父母的要求来，正如成年后他开始接手部分段家产业，需要表现出一定的实力，显示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一样，都在那个庞大家族的操控之中。

段驰衍人前人后需要做到面面俱到，如果不是李女士跟段驰衍的母亲有渊源，纪初漠从出生起，都不会见到段驰衍。

纪初漠想，自己可能代替了段驰衍成长路上的某些角色，所以他才依赖自己。

但自己又何尝没有视段驰衍为重要的人呢？既然是重要的，段驰衍才不应该做出那样的事来。

也许是家庭环境使然，纪初漠是个率直的人，很不喜欢兜兜绕绕地想事情，要是生气了不高兴了，那就去道馆射箭，极度不高兴的话，就让惹他的人不好过。

虽然脾气不是太好，但很多小事他也会装看不见，只要身边朋友的小动作不多，他都能接受，基于此，纪初漠没有过多使用家里的权势。

他觉得自己并不难哄，还很宽宏大量。

可现在是段驰衍惹他生气了，这个不同于别人的朋友，他怎么做才对？

就在纪初漠胡思乱想的时候，段驰衍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医疗箱。

“给你上药。”段驰衍语气跟以前一样，没有冷漠和疏离，在他面前蹲下。

纪初漠乖乖伸出胳膊，盯着段驰衍给他上药的手，心里斟酌用词。

段驰衍示意他换小腿，拿着棉花球戳了三次纪初漠都没反应。

“想什么呢？”

于是他自己干脆上手，宽大的手掌握住小腿拉近，放到自己的膝盖上。

纪初漠一惊，终于回了神。

段驰衍解释：“看你魂不守舍的，放心，没有多余的动作。”

“哦……”

纪初漠脚踝红肿，也不敢有什么动作，看段驰衍给他用冰块敷了一会儿，擦上药油在淤青周围轻轻按揉。

段驰衍只是在自己面前偶尔有些暴露，那咋了。

他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段驰衍以为弄疼了他，止了动作离了双手。

“揉个十分钟差不多了，待会我在客厅办公，你要是不想看见我，你就回房间躺着，医生也说躺着恢复快。”

“段狗，我确实对前几天的事情有阴影，所以对你的日常行为习惯应激了，但你也知道，我不是非说要你改，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纪初漠凝视着段驰衍的眼睛，缓慢地说，“你得给我时间适应，我们仍是最好的朋友。”

纪初漠的褐色眸子清浅，段驰衍久久注视，心跳越来越快。

纪初漠总是撩而不自知，有谁会这样郑重其事对待另一个同性吗？又不是亲兄弟。

段驰衍当然了解纪初漠是什么样子，纪初漠太真诚了，所以才宁愿沦陷，情不自禁对他好。实际上，纪初漠也许并没有那么了解他。

“要多少时间合适？”段驰衍觉得自己在得寸进尺，得了一点甜后，巴不得纪初漠再给颗糖才好。

纪初漠收回了腿，郑重其事地思考：“直到开学前吧。”

段驰衍心里愉悦，面上却不显，一双含情眼看得人哈特软软：“是不是有点长了？”

纪初漠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就会想着退步，于是选择不对视，视线看往玄关处的沙漏摆件。

“段驰衍，离开学只有三天而已。”顿了顿又说，“你三天都没法和我保持距离吗？”

段驰衍此时心表如一，但两人台风天里也待在同一个空间，到时候保不保持得了距离，也很难说啊。

他假装为难，又很快的点头答应。

段驰衍在这三天表现良好，纪初漠的瘸腿也好得很快，到底是年轻。没过多久，他又能继续去射箭，还可以去a市段驰衍家的马场骑马。

台风过境后一天，纪初漠单脚跳到窗台，打开窗户，天空依然灰蒙，聚集乌云，但已经能看到低矮云雾后蓝色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