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小虎来了
陵尽上班时间也快到了，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催促着分秒流逝。
她瞥了一眼，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匆匆放下粥碗走到陈淮清身边，看着他手上还缠着纱布的伤处，眼底掠过一丝歉意，但语气是利落，还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关切。
“药你自己换一下，纱布和药膏我都放茶几上了，仔细点啊。我得走了，再不走真要迟到了。”
她一边麻利地拎起包，一边语速飞快地交代着，像是要把家里的一切都妥帖地安顿好才放心：
“喏，才吃不完放冰箱里。”
她指了指厨房角落那个冒着热气的机器：“那个煮粥的机器，设定好了四个小时，时间一到一定记得拔插头！别让它自己在那儿咕嘟咕嘟干烧，危险！”
走到玄关换鞋，她又回头，目光扫过客厅和走廊敞开的几扇窗：“还有，看这天色有点沉，要是等会儿真下雨了，你走动的时候，顺手把窗户都关上，别让雨潲进来打湿地板。”
陵尽特意强调了“顺手”两个字，似乎不想给他添太多麻烦。
“砰”的一声轻响，门关上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粥锅里细微的“咕噜”声和窗外隐约的车流声。
陈淮清靠在柔软的沙发里，耳边仿佛还回响着她那连珠炮似的叮嘱。
一丝极其陌生的暖流，毫无预兆地，悄然漫过心田，熨帖的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
他怔怔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又低头看了看手边放好的药膏纱布，一种被细致妥帖照顾着的踏实感油然而生。
这感觉……就是“家”的味道吗？
相片墙上的母女二人在看着他微笑，仿佛这就是唯一的答案。
陈淮清自幼生长在深宅大院，雕梁画栋，仆役成群，一声轻咳便有热茶奉上，一个眼神便有衣物备好，所有事务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无需他这位“少爷”费半点心思。
可那份周到，是规矩，是职责，是冰冷的程式化流程，像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罩子，看得见，却感受不到温度。
老宅那里的一切都光鲜亮丽，唯独缺了这油烟灶火间带着烟火气的叮咛，缺了这份格外滚烫的牵挂。
陵尽几句再平常不过的交代，琐碎得近乎啰嗦，却像冬日里的一碗热粥，暖意从胃里一直蔓延到心底。
这屋子里残留着她和女儿匆匆离去的气息，连同那些关于插头和窗户的琐碎提醒，第一次让陈淮清真切地触摸到了“家”的轮廓。
他闭上眼，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个清浅的弧度，那是一种被珍视、被放在心上的熨帖，是冰冷的世家宅邸里从未给予过他的东西。
时间到了九点整，房门被敲响，陈淮清起身，透过猫眼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正是提着个皮箱的小虎。
小虎专门挑了个陵尽和她女儿离开的时间赶过来
陈淮清开了门，示意小虎进来。
小虎绷着脸，一句话不敢多言，站到玄关处不动了，呆呆地看着陈淮清。
“怎么了？”陈淮清满脸问号。
“那个......陈总，我换鞋吗？”
陈淮清愣住了，他看了一眼玄关，都是女士拖鞋没有男士的，自己脚上的也是陵尽拆开的一次性拖鞋，他不知道鞋子都被放在哪里，也不敢贸然寻找。
“那个......你脱了鞋子直接进吧。”
小虎：......
他乖乖照做，将皮箱脱了进来，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新手机递给陈淮清：“陈总，这些都是您的日用品，我整理了一份给您送过来。”
随后他从行李箱侧边的口袋里取出手提电脑和一打资料：“陈总，这是各部门今天汇总来的文件和您这段时间办公会用到的东西。”
很好，陈淮清很满意，不当误工作效率的助理就是好助理。
他接过手机，打开，看到信息都被搬运过来了，手指随意翻弄几下，停留在“顾简之”这个名字上，眉眼垂了下来。
“小虎，昨天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小虎跟了陈淮清三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这点小事倒还真不足为奇。
“昨天您回到这之后，我给顾少爷打过去了电话，说您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
陈淮清点了点头：“他问了没有？”
小虎摇头：“没有，不过林总和季总昨天晚上也打来了电话。”
顾简之没有多问，想必是对昨天的事情猜出了七八分，但不能肯定，但是也很识趣的没有告诉季庄予和林子航一丁点，这让陈淮清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陈总，您......有怀疑的人吗？”小虎斟酌着措辞，开口询问道。
“连楚楚。”
陈淮清走到餐桌前，拉开板凳非常自然，跟在自家家一样坐了下来，还抬手示意小虎坐到自家对面，随即打开电脑自顾自的翻找资料。
小虎不敢多言，也不敢多看，言听计从、逆来顺受，坐在凳子的一角跟老母鸡孵蛋一样，余光不由得到处乱瞟。
陵尽的房子很小，就七十多平的两居室一个，打个照面的功夫什么都看清了。
很有......生活气息......烟火味。
整个房子干净、整洁，还有一柜子的书，分门别类排放得很是整齐，厨房里还有着没有消散的饭香，女孩的画作被仔细地装裱，挂在一个个不太起眼的小角落，却装扮得很有艺术气息。
小虎默默地想着，他是真没想到，平日里一个人扛担子，坚韧顽强又雷厉风行的陵医生竟然有着这么贤惠温柔的一面。
陈总......真是好福气啊。
小虎不由得咂咂嘴，在心底默默地为陈淮清竖了个大拇指。
往日都说自家老板是朵清冷的高岭之花，不喜女色、不染红尘，活生生一个冰冷的工作机器，却不曾想人家还有这样一面，早就入了世俗，连孩子都五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