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她亲手推开了她
他真的觉得自己好可笑，一定要留在这里，见到这样的一幕才能死心吗？
单元门内，感应灯随着脚步声逐层亮起，陵尽牵着女儿刚走到二楼转角，脚步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她并非有意窥探，只是楼道的小窗正对着楼下停车的位置。
陈淮清就坐在车里，车窗半开，目光穿透夜色和玻璃，仿佛凝固在她刚刚站立的位置。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开，留下一种尖锐而绵密的酸楚，瞬间弥漫至四肢百骸。那感觉是一种沉到骨子里的、带着钝痛的心酸。
过往那些甜蜜的、争吵的、充满希望的、最终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撞击着她努力维持平静的心防。她以为自己已经筑起了足够高的墙，可仅仅是他一个沉默注视的身影，就让那些砖石瞬间松动、剥落。
她再次伸手推开了陈淮清。
女儿安安似乎感觉到妈妈突然的僵硬，仰起小脸，疑惑地轻唤：“妈妈？”
这一声轻唤像一根针，刺破了陵尽瞬间的失神。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她不能失态，尤其是在女儿面前，尤其是在……他可能还在看着的时候。
陵尽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眶和眼底翻腾的情绪，用力握紧了女儿的小手，指节甚至有些发白，嘴角努力向上弯起一个弧度，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沙哑：“没事，宝贝，妈妈只是……有点累了。我们快回家。”
“陈叔叔是不是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安安敏锐地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也有着预感陈淮清已经走了，脸色上带着些许的失望。
陵尽扯出一个笑意，看着女孩那极像陈淮清的眉眼点了点头：“陈叔叔......有自己的生活。”
“那我还能去找陈叔叔玩吗？陈叔叔还会回来吗？”安安声音里的失望像是把利刃，狠狠刺痛了陵尽的心。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儿，逼迫着这么小的孩子学会分离本身就不是一件多么善良的事情，而且这个被分离的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
陵尽没有回答，不再看窗外，几乎是有些仓促地拉着女儿加快了上楼的步伐，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急促。
她只想快点逃离那道目光的笼罩，躲进那个只属于她和女儿的小小空间里。
楼下，陈淮清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沉默的雕像，直到楼上某一层的灯光亮起，映出熟悉的窗帘轮廓，他才极其缓慢地收回了目光。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发动了车子，引擎声在寂静的夜里低低响起，黑色的车身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陵尽心中那片被重新搅起的、苦涩的波澜。
第二天中午，a市医学院内部论坛彻底炸了锅，一篇引爆热度的匿名帖流传在每一个职工手中，甚至登上了微博热搜。
标题血红刺目：”经济系‘天才’？a市医学院4+4项目首位录取者连楚楚的‘破格’之谜！”
帖子里贴出的，是两张成绩单扫描件。
陈淮清终究还是对连楚楚出手了，手段稳准狠，令人胆寒。
左边那张，是连楚楚本科经济系真实的成绩单，几门关键专业课的成绩栏里，赫然是几个刺眼的不及格，像肮脏的污点。
而右边那张，则是在她申请4+4项目时提交的成绩单，那些刺目的红色数字，被完美地“修正”成了足以令审核者微笑的优秀分数。每一处涂改、覆盖的痕迹，在扫描件的高清放大下都无所遁形。
铁证如山。
论坛瞬间炸了锅。羡慕她“丽转身”的、敬佩她“跨界勇气”的声音被汹涌的质疑和愤怒彻底淹没。
“原来‘天才’是这么包装出来的？”
“成绩单都能造假，还有什么不敢？”
“这对其他拼死拼活的医学生公平吗？！”
紧接着，另一个更令人脊背发寒的“实锤”被扒了出来。
几张模糊但指向明确的照片被匿名发出，是在肿瘤科化疗配药室的深夜，监控拍到连楚楚独自在电脑前操作。
帖子附上了几张化疗医嘱系统的原始记录截图，还有几张被篡改后的数据截图，在她操作之后，某位晚期胃癌患者几个关键的高强度药物剂量被悄然调低，替换成了效果温和但远不足以对抗病情的方案，记录里本该出现的严重副作用描述，也被替换成了轻描淡写的“耐受良好”。
质疑的浪潮瞬间变成了滔天海啸，带着足以摧毁一切的愤怒咆哮着扑向那个曾经被光环笼罩的名字-----连楚楚。
祁琪一连三个电话打过来，快要给陵尽的手机震麻了。
陵尽将给婴儿打过针的注射器丢在垃圾桶里，伸手进兜，掏出手机一看来电的是祁琪，满脸疑惑的接通了。
“喂？祁医生这是想干什么？上班时间玩手机，还想不想评职称了？”陵尽开着玩笑，手里的活还不放下，走到药柜旁边，取出药瓶开始给感冒的病人配药。
“好消息！喜大普奔啊！出大事了！你猜谁出事了？”祁琪故意卖了个关子。
“谁啊？可别是你们院长贪太多落马了？”
“连楚楚！”
“什么？”陵尽手一抖，打碎了一瓶青霉素。
“连楚楚？是那场手术的主刀......连楚楚吗？”她声音颤抖，过往的一切悲惨经历连同着不可置信一起朝她奔涌而来，让她有些窒息。
“我具体的回头见了面我在给你说，我现在只知道连楚楚得罪了人，一个连家都惹不起的人，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陵尽不知道心里该是什么滋味了，看着自己的仇人倒台，有着一个正常人该有的幸灾乐祸与心花怒放，更多却的是担忧与不知所措。
那场手术的真相......会不会被发现？那杜景和的假死、陵尽这个身份的偷梁换柱......一切要是瞒不住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