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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舌启(九)

断舌启(九)

见到杨玉成面上阴云密布,赵管家忙从门外叫进来个梳着双平髻的小丫鬟:“这是春桃,平日里便是由她伺候夫人,有事问她即可。府中诸事繁杂还待处理,小人就不打扰诸位大人查案了。”春桃怯生生施了一礼,随众人一道进入邓夫人卧房。踏入卧房,入目便是一架黄花梨拔步床,床上铺着蜀锦被褥,色泽极为明艳。床前置织锦地毯,床旁有雕花梳妆台,角落横着一道山水屏风,窗边放着成套的梨木桌椅。对着床的墙上挂着一副等身的工笔仕女图,线条细腻,色彩丰富,人物栩栩如生,唯一不足之处在于点睛之笔略显呆滞,黑黢黢两个墨点,实在是拉低了整幅画作的水准。陈妙荷环顾四周,咋舌道:“比起这里,我之前住的地方只能称之为狗窝。”“有片瓦遮头已是不易。”杨玉成接话道。他站在床前四处翻找片刻,只从床头缝隙里翻出一方帕子来。手帕是上好的丝绢裁成,一角绣着几株墨竹。春桃低声道:“夫人娘家姓张,闺名怜竹,这帕子是她闲来无事所绣。”杨玉成将帕子放回原处,正弯腰查探床下之际,却听陈妙荷惊叫道:“这里有血迹!”“何处?”杨玉成飞快地站起来。却见陈妙荷双手环抱着半人高的花瓶,费力转了半圈,一道飞溅的血迹赫然出现。血迹延伸,墙角处同样有血痕残留。“此处怎会有血迹?”杨玉成近前查看,“我已看过案宗,邓夫人是在床前被人一剑割喉,如有血迹喷射,应在床铺附近。而此处离床铺有十几步之远,已近门边,若有鲜血飞溅,至多几滴,怎会有如此之多?”他凑近观察,此处血迹已经干涸,呈深褐色,已出现干燥硬脆之特征,显然不是两日前断舌案发时残留血迹。且顺着血迹寻找,门框地板皆有凌乱的指甲抓痕。他蓦地擡头,锐利的目光射向缩在角落里的春桃。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明鉴,我半年前刚入邓府,什么都不知道!案发之时,我根本不在正房!”“可卷宗记录上次问话,你说你一直在小隔间,并未外出。”春桃连连磕头,浑身瑟瑟发抖:“是我鬼迷心窍,害怕…

见到杨玉成面上阴云密布,赵管家忙从门外叫进来个梳着双平髻的小丫鬟:“这是春桃,平日里便是由她伺候夫人,有事问她即可。府中诸事繁杂还待处理,小人就不打扰诸位大人查案了。”

春桃怯生生施了一礼,随众人一道进入邓夫人卧房。

踏入卧房,入目便是一架黄花梨拔步床,床上铺着蜀锦被褥,色泽极为明艳。床前置织锦地毯,床旁有雕花梳妆台,角落横着一道山水屏风,窗边放着成套的梨木桌椅。

对着床的墙上挂着一副等身的工笔仕女图,线条细腻,色彩丰富,人物栩栩如生,唯一不足之处在于点睛之笔略显呆滞,黑黢黢两个墨点,实在是拉低了整幅画作的水准。

陈妙荷环顾四周,咋舌道:“比起这里,我之前住的地方只能称之为狗窝。”

“有片瓦遮头已是不易。”杨玉成接话道。

他站在床前四处翻找片刻,只从床头缝隙里翻出一方帕子来。

手帕是上好的丝绢裁成,一角绣着几株墨竹。

春桃低声道:“夫人娘家姓张,闺名怜竹,这帕子是她闲来无事所绣。”

杨玉成将帕子放回原处,正弯腰查探床下之际,却听陈妙荷惊叫道:“这里有血迹!”

“何处?”杨玉成飞快地站起来。

却见陈妙荷双手环抱着半人高的花瓶,费力转了半圈,一道飞溅的血迹赫然出现。

血迹延伸,墙角处同样有血痕残留。

“此处怎会有血迹?”杨玉成近前查看,“我已看过案宗,邓夫人是在床前被人一剑割喉,如有血迹喷射,应在床铺附近。而此处离床铺有十几步之远,已近门边,若有鲜血飞溅,至多几滴,怎会有如此之多?”

他凑近观察,此处血迹已经干涸,呈深褐色,已出现干燥硬脆之特征,显然不是两日前断舌案发时残留血迹。

且顺着血迹寻找,门框地板皆有凌乱的指甲抓痕。

他蓦地擡头,锐利的目光射向缩在角落里的春桃。

春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明鉴,我半年前刚入邓府,什么都不知道!案发之时,我根本不在正房!”

“可卷宗记录上次问话,你说你一直在小隔间,并未外出。”

春桃连连磕头,浑身瑟瑟发抖:“是我鬼迷心窍,害怕老爷惩罚于我,这才一时糊涂说了谎话。”她抽抽搭搭地回忆,“那日夜老爷在正堂宴请同僚,赏了各房一壶补身的云曲黄酒,夫人吃了酒说是犯困,不到戌时便已入睡。夫人睡着后,秋杏找我去她房中吃酒,我饮醉后在她房中昏睡,直到被人叫醒后才得知夫人已经遇害。”

“秋杏是何人?”

“她是兰溪姨娘的丫鬟。”

“带我们找她。”

兰溪所住西厢房距正房约百步,一行人到时,小丫鬟秋杏正坐在台阶上晒太阳。

“姨娘,有外男来了。”见穿着官服的杨玉成走过来,她惊慌失措地站起身,咚咚咚几步跑进房里。

却听里面一道低柔的声音传来:“慌什么?问清楚他们所为何事。”

窗户半敞,陈妙荷探头望去,从窗户的缝隙里堪堪可以看到一个年轻女子卧于榻上,面容娇美,虽略带病容,但无损姝丽颜色,反倒平添几分清雅风韵。

不一会儿,小丫鬟慌里慌张地跑出来,学舌道:“姨娘病了,你们找她有何事?”

杨玉成微微一笑:“我们找的是你。”

“找我?”小丫鬟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她忐忑不安地与春桃交换眼色,挪着步子走到杨玉成面前。

“将案发那夜情形仔细说来。”

小丫鬟犹豫着开口:“姨娘那夜身体不适,将老爷给的酒赏了我。我便叫来春桃同享,这酒味甘香醇,几杯之后,我便晕得人事不知,春桃比我更先醉倒,还是姨娘将我俩喊醒。”

杨玉成蹙起眉头:“你们二人竟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动静?”

两个小丫鬟齐齐摇头。

杨玉成略一思索,让皂隶叫来赵连喜。

“还请管家将诸位姨娘请出来一见。”

不多时,三位姨娘都聚在正房,就连称病的兰溪也病病歪歪地扶着秋杏站着,等着杨玉成问话。

三人容貌各有特色,兰溪娇媚,轻烟温柔,绿蕊则含羞带怯。三女并立,杨玉成方觉古怪。

近日临安天气甚好,不少人都换上轻薄春衫。可这三个女子却身着交领褙子,窄袖襦裙,一丝肌肤也未外露。三人低眉敛目,齐齐道了声杨大人安好。

杨玉成分而问之,盘问事发那夜三人行踪。

轻烟和绿蕊皆称那夜喝了酒便沉沉入睡,而二人侍女一直侍奉左右,待亥时跟着入睡,并未听到什么声响。

兰溪则称自己身体不适,入睡甚早,也并未听到异常动静。

听了几日口供,杨玉成又叫来三名皂隶,耳语几句,三人便领命而去。

不多时,皂隶前来回话:“禀大人,我等按照您的吩咐,一人立于正房,另两人立于院东院西,尝试多次后发现,寻常声响难以传达,但如大喊大叫,则可听得分明。”

陈妙荷目露疑惑,与杨玉成耳语:“被生生咬断舌头,痛楚简直堪比酷刑,难不成薛通竟是铁打的汉子,这等巨痛,他吭都未吭一声?”

她的目光在下方三女身上扫过,轻烟和绿蕊神色如常,而兰溪则是轻咳几声,微微低头,避开她的视线。

杨玉成微微摇头:“或许,他并未感觉疼痛,因而未出声响。”

“可若是无人听到声响,又怎知夫人出事?别忘了,邓夫人的贴身丫鬟春桃当时并未侍奉左右。”陈妙荷蹙起眉头,低声道,“这实在有悖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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