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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舌启(五)

断舌启(五)

澄观书斋坐落在文曲桥头,平日里卖些启蒙读物、话本杂谈、地图游记之类的书籍,因临着上瓦,靠近太学与贡院,往来书生不绝,生意倒也兴旺。陈妙荷走进书斋时,正有三五个书生在柜台前翻阅新上的游记。看店的伙计先看见她,笑眯眯地招呼她:“陈姑娘来了,你且等上片刻,掌柜的出门送客,去去便回。”她应了声,翻了会儿话本子,还不见掌柜苏问柏回来。闲极四顾,忽然瞧见对面的书生们正窃窃私语,目光不由一顿。陈妙荷微微眯眼,嘴唇翕动,低声重复那几个书生之语。“邓侍郎夫人过世,你们可曾听说?”“据说是遇了歹人,为保贞洁才惨遭杀害。”“非也非也,我曾亲见邓夫人与外男纠缠不清。”“仔细说说?”陈妙荷屏气凝神,紧紧盯着那书生的嘴唇,可关键时刻,书生却忽的用手里的游记挡住脸,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其余人皆是满脸震惊。陈妙荷恨恨咬牙,正待继续观察时,却听掌柜苏问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陈姑娘可是有心事?你手里的书页都要被攥成破布了。”陈妙荷倏然回神,松开手赧颜道:“苏掌柜,这书我买下了。”苏问柏微微一笑,没搭话,径直走进里间。陈妙荷匆忙跟上,小心地关上门,从布包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苏问柏。苏问柏草草读过,赞道:“临安府李通判包养外室之事早有传言,但苦于无人证实。你倒是有本事,竟找到了那藏娇的金屋。这则消息,我给你这个数目。”他伸手比了个一。陈妙荷喜上眉梢,连声道:“谢谢苏掌柜。”临安府小报有数十家之多,竞争极为激烈。陈妙荷最初在《临安夜话》撰稿,可那掌柜很是吝啬,她花九牛二虎之力探听来的消息,他却横挑鼻子竖挑眼,把价压得极低。辗转之下,陈妙荷打听到《澄观杂事》的苏掌柜为人厚道,从不在银钱上小气克扣,便带着采写的消息冒冒失失前来自荐。好在苏问柏没有因她是个姑娘而看低她,反而在仔细读过她的文章后,将她收入了麾下。陈妙荷把新鲜赚得的一百文钱放入荷包内,喜孜孜自澄观书斋离去。下台阶…

澄观书斋坐落在文曲桥头,平日里卖些启蒙读物、话本杂谈、地图游记之类的书籍,因临着上瓦,靠近太学与贡院,往来书生不绝,生意倒也兴旺。

陈妙荷走进书斋时,正有三五个书生在柜台前翻阅新上的游记。看店的伙计先看见她,笑眯眯地招呼她:“陈姑娘来了,你且等上片刻,掌柜的出门送客,去去便回。”

她应了声,翻了会儿话本子,还不见掌柜苏问柏回来。闲极四顾,忽然瞧见对面的书生们正窃窃私语,目光不由一顿。

陈妙荷微微眯眼,嘴唇翕动,低声重复那几个书生之语。

“邓侍郎夫人过世,你们可曾听说?”

“据说是遇了歹人,为保贞洁才惨遭杀害。”

“非也非也,我曾亲见邓夫人与外男纠缠不清。”

“仔细说说?”

陈妙荷屏气凝神,紧紧盯着那书生的嘴唇,可关键时刻,书生却忽的用手里的游记挡住脸,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其余人皆是满脸震惊。

陈妙荷恨恨咬牙,正待继续观察时,却听掌柜苏问柏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陈姑娘可是有心事?你手里的书页都要被攥成破布了。”

陈妙荷倏然回神,松开手赧颜道:“苏掌柜,这书我买下了。”

苏问柏微微一笑,没搭话,径直走进里间。

陈妙荷匆忙跟上,小心地关上门,从布包里拿出一张折好的纸递给苏问柏。

苏问柏草草读过,赞道:“临安府李通判包养外室之事早有传言,但苦于无人证实。你倒是有本事,竟找到了那藏娇的金屋。这则消息,我给你这个数目。”

他伸手比了个一。

陈妙荷喜上眉梢,连声道:“谢谢苏掌柜。”

临安府小报有数十家之多,竞争极为激烈。陈妙荷最初在《临安夜话》撰稿,可那掌柜很是吝啬,她花九牛二虎之力探听来的消息,他却横挑鼻子竖挑眼,把价压得极低。

辗转之下,陈妙荷打听到《澄观杂事》的苏掌柜为人厚道,从不在银钱上小气克扣,便带着采写的消息冒冒失失前来自荐。

好在苏问柏没有因她是个姑娘而看低她,反而在仔细读过她的文章后,将她收入了麾下。

陈妙荷把新鲜赚得的一百文钱放入荷包内,喜孜孜自澄观书斋离去。

下台阶时,伙计追上她,手里拿着方才被她捏皱的话本。

“陈姑娘,掌柜说,这话本子送给你了。”

陈妙荷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连声向伙计道谢。

归家时,她特意绕到上瓦,找到上次买鞋的鞋铺,把嘴皮子都磨破,终于说动鞋匠为她再配一只鞋子。

付了定钱,陈妙荷哼着小曲儿往家走。

刚走进窄巷,便见一个瘦弱的小童跌跌撞撞地朝她跑来,一头扎进她的怀里,嘴里磕磕巴巴地喊道:“妙荷姐姐,不……不好了,你家里来……来坏人了!”

陈妙荷心中一跳,抓起小童问道:“什么坏人?喜儿,你说清楚。”

王喜儿是隔壁王叔王婶的幺儿,今年不过六七岁年纪,他只知姐姐王慕儿让他守在巷口报信,旁的便什么都不知了。

见喜儿只是一味摇头,陈妙荷不再多问,抱起喜儿便往家奔去。

行至公屋前,只见家门大敞,王慕儿正守在门边翘首以待。

见到陈妙荷,慕儿匆匆上前。

“妙荷姐姐,你离开不久,一位年轻郎君找了来,一进门便跪下了,自称是孙婶的儿子,要带她归家。”

陈妙荷把喜儿朝他姐姐怀里一塞,三两步冲进屋内。

进了屋,才发屋里满满当当都是人,站的坐的,将巴掌大的地方挤得水泄不通。

不知是谁先看到了陈妙荷,叫了一声:“荷娘回来了!”

人群呼啦一声散开。

陈妙荷先看到了孙氏,她似乎又犯了糊涂病,缩成一团躲进墙角里,袖子遮住脸,只露出两只惊惶的眼睛来。

而她对面,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正直挺挺跪在地上,他神情恳切,目光哀伤,一副认母不得的悲伤模样。

那熟悉的面容,赫然就是前天夜里险些将她掐死的那个无耻狗官。

“杨玉成!”

三个字自陈妙荷喉头迸出来。

她像只护犊的母牛似的冲过去挡在孙氏身前,喝问道:“你来做什么?”

谁料杨玉成一改之前狠戾模样,他长揖及地,叹道:“两年前,我自昌化县赴临安赶考,侥幸得了功名。恰逢淮东水灾,因恩师器重,委派我随行前去赈灾。昌化偏远,又事发突然,无法回家告知母亲,便托一行商送信。谁知,半年后我赈灾归来,回昌化县同母亲告罪时却得知,母亲已将家产变卖,不知所踪。恐是那行商失信,未将消息送到。这一年来,我苦寻许久,却没想到母亲竟就在临安,还得了这样严重的痴呆之症。让母亲受苦,实在是儿子不孝。”

他微微擡头,将视线对上陈妙荷。

“荷娘大恩,为兄没齿难忘。”

“杨大人莫不是认错了人,我并无兄长。”陈妙荷避过眼去。

“若非荷娘先寻到我,我岂能觅得母亲踪迹?母亲既认你为义女,我便为你兄长,如今欲接母亲与你归家,共叙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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