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是天子啊
侍女奉茶上来,沈时寒端了起来,却没喝,碗盖一下一下慢条斯理地刮着碗沿,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偌大的厅堂,本就惊惧的心更战栗了几分。
卫佑都快哭了,连忙站直了低头认错:“丞相大人,学生失言,学生知错了!还请饶了我们罢!”
蒋邵元亦是照做,只是哭丧着的脸上只见后悔不见知错。
沈时寒放下茶盏,看过来的眉眼清冷的可怕。
他淡淡问道:“既是知错,那便说说,错哪儿了?”
“错……”蒋邵元想了想,踟蹰着开口,“身为国子监监生,说话口无遮拦,与市井之人无异。”
倒是说在了点子上,沈时寒又问,“还有呢?”
还………还有?
蒋邵元也很想哭,他实在不知自己究竟哪里惹了这位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
他暗地里推了推身旁的卫佑,卫佑亦是磕磕绊绊,“还有……还有………”
支吾了半晌,也没还有个所以然出来。
沈时寒瞬间冷了脸,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们的话,“国子监监生,受国家教育,受万民供养。你们既说要为民请命,那么就该有自己的想法决断,而不是人云亦云,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也信口胡说,被人拎着当了枪使尚不自知!”
两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骇得不轻,连忙细细回想了一遍此前说的话有哪里不妥。
胆战心惊中,还是苏奚私下里悄声提醒了一句,“天子。”
卫佑一瞬间惊醒,忙道:“是学生的错!当今天子自有圣断,哪容得学生置喙。”
苏奚:“………”
这人蠢死去算了!
沈时寒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他们面前,语气仍是冷冷,“本相在朝为官,尚不知天子窝囊不作为,你们远在宫城之外的国子监,竟然能知?”
两人垂首,盯着自个儿的脚尖认真听教。
沈时寒又道:“若是不能做到耳清目明,守心如一,就算做官也只能做个碌碌无为,万事不知的庸官。大梁不需要这样的庸官。”
沈时寒这话说的着实有些重,直到他走后许久两人才回过神来,哭丧着脸问苏奚,“丞相大人是不是说再不让我们入国子监求学了?”
苏奚:“………”
苏奚道:“大人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让你们注意着点,很多事情并不如你们看到的一样。”
卫佑点点头,又问他,“不是说天子与丞相关系不好吗?为什么我们说天子丞相气成这样?”
苏奚:“………”
感情刚刚的话都是白说的。
他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卫佑的肩膀,苦口婆心道:“长长心吧,卫兄。一叶障目啊!”
卫佑没听懂,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问蒋邵元,“蒋兄,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还有,一叶障目什么意思啊?”
蒋邵元目光呆滞,许久才转头看他,却不答他的话,只问他,“苏奚的兄长看着是不是有些面熟?”
卫佑想了想,道:“不面熟啊!我们今日不是才第一次见他吗?”
蒋邵元苦笑出声,“你不面熟我面熟,去年上元节,我曾远远见过他一面,在都城城楼之上,丞相大人身旁。”
卫佑整个人都傻了,只听蒋邵元颓丧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他说,“卫佑,他是天子,是陛下。”
卫佑:“………”
他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广阔无垠的天际。
这样晴朗的天空,不知他明日还能不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