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大婚

院子里寒风凛冽，石阶下的两株海棠不复夏天的盛美，光秃秃的枝干俨然垂暮，没有一点生气。

下人们穿上了鲜艳的袄裙，面上喜气盈盈，将青花缠枝牡丹纹梅瓶，白玉如意结，石头盆景，克丝屏风，等各种名器，锦缎陆续送入主屋。

屋檐漆柱上挂着红灯笼，系着红绸布，窗棂上贴了鲜艳的囍字，为了迎合气氛，陶芙今日穿了嫩黄色直领短袄，碧色褶裙，外穿了一件领口处装饰了一圈貂毛的淡粉色比甲，站在院中指正贴字的凤仙。

“歪了，歪了，往右上去一点儿。”

凤仙踩在木凳上，伸长手臂，边挪边问，

“可以吗？”

陶芙站远了再看，喊道，

“可以了。”

凤仙呼了一口气，走到陶芙身边抱着她胳膊，忽然感慨道，

“到处红彤彤的，真好看！”

陶芙笑着捏她的鼻头，

“怎么，我们凤仙也想嫁人了？”

凤仙拍开她的手，恼羞成怒，弯腰去挠陶芙的腰窝，陶芙笑跳着跑开，在院中追逐欢笑。

陆伯韬负手而立在书房的窗户旁，看着她们，嘴边带了一丝笑意，转眼看到满院刺目的红，他抿起了嘴角。

次日，腊月初八，陆伯韬与孙千兰的大婚之日。

五更，院子里灯火通明，陶芙一丝不苟地为他穿上大红锦缎婚袍，头戴黑色翼善冠，面如白玉，身形俊雅，满身意气风华。

陆伯韬看她为他系好袍上的玉带，突然握住她手，

“过段时间，再把你抬了侍妾，新夫人刚进门，希望你们和睦相处，不要让我难堪。”

陶芙手下一顿，调整好玉带的位置，抬头嫣然一笑，

“奴婢知道的，丞相与夫人正等着你去拜别，二郎快去吧。”

陆伯韬松开她手，眼眸一暗，漠然向屋外走去。

听着喜乐声渐去，陶芙孤零零地站在檐下，揉了揉眼睛，凤仙凑上前担心地问，

“小娘子，你还好吧？”

陶芙眼睛发红，笑道，

“没事，灰尘迷了眼。”

院子里早被打扫得一尘不染，何来的灰尘，凤仙不打算拆穿她的谎言，.转移话题道，

“对了，时近年关，马掌柜来话问什么时候关店？”

陶芙搓了搓手，唇边白雾袅袅，慢道

“马掌柜是临淄人，要赶路回乡过年，路上都要十来天，让他明日就关了店回家去吧，另外再给两位掌柜十两银子，伙计丫鬟各分五两，就当给他们过年添些吃食了，另外叮嘱他们锁好门窗。”

凤仙嘴边带笑道，

“是，马掌柜这半年赚了不少银子，回乡可以过个丰盛年了。”

迎亲队伍在晌午时分到达相府，新娘凤冠霞帔，头上的镶金红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下了轿子，喜婆将结着红球的喜绸一端放在她的手中，另一端由陆伯韬牵引着跨过火盆，进入了正堂。

在司仪的一声一声唱礼中，两人完成了婚礼，随后新娘被扶进婚房中。

直至入夜，陆伯韬才满身酒气回到院子里，踏进婚房，醉眼朦胧地看着面前陌生的娇美倩影，他拿起喜盘里的挑杆挑落。

红盖头掉下来，孙千兰满眼娇羞地看他，一张脸欺霜赛雪，容貌可人。

桌上的两支大红烛轰轰烈烈地燃烧，孙千兰身形本就与陶芙相似，陆伯韬喝了酒，温情笑道，

“芙儿，你今夜好美。”

说罢抱着脸白如纸的孙千兰往后躺下，急不可耐地俯身亲了下去，嘴边喃喃，

“你可真是坏，坏东西。”

次日，孙千兰眼皮略肿，她陪嫁带来两个丫鬟，一个叫青碧，一个叫红莺上前替她梳妆更衣。

陆伯韬由黄桃伺候穿戴，两人去拜见父母。

陆夫人将自己手上戴着的翡翠手镯取下送给孙千兰，面色慈祥带着喜意，

“兰儿，这是陆家祖传的手镯，等过了年，你就跟着我学习主持中馈，你冰雪聪明，定难不倒你的。”

孙千兰身形虽与陶芙有几分相似，但自小嫡女的身份让她比陶芙雍容自信得多，她走两步上前脊背笔直，发髻上的金凤凰步摇分毫未动，温婉大方道，

“多谢母亲赏赐，兰儿定会认真听母亲教导，尽快为您分忧。”

陆夫人欣慰点头，越看越满意。

离开了正慈院，行过荷花池时，陆伯韬回身牵住她手，孙千兰脸上浮起一丝红霞，就这么一路牵着回到了院子里。

陶芙正在屋里准备一会去给少夫人上茶，佩兰在一旁不安地嘀咕，

“这少夫人看着娇弱，也不知道心性如何，好不好相处。”

陶芙特意换了一身素淡的袄裙，脂粉未施，神色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