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这个族长说话滴水不漏,一看就是个老油条,根本别想从这种人嘴里套出话来。
他们出来后,王生想了想,说:“看来还是得等到四天后的祭祀大典才能知道这个方家村到底在搞什么鬼了。”
“不一定。”时也幽幽来了一句,王生没搞清楚,他又发现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了?于是他追问:“怎么了?”
时也挑高眉头,轻轻给了他一个眼神,像是极为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蠢,“你在干坏事之前会安安静静的吗?”
王生:?
他瞬间炸毛,跳的得有八尺那么高,“你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再走!要不咱两今天没完我跟你说!”
这个时也不就仗着自己有一点本事吗?亏他还以为他已经变了,结果还是这么看不起人。想当年他三岁吟诗五岁作词,谁人见他不夸一句聪慧。
时也刚在大堂的不耐烦已经彻底消散,心情颇好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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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方家村的房屋都不大,只有族长住的地方比较大,崔家落脚地就是这里。
崔子尧整理了下衣服,让身边人仔细检查了下身上有无不妥的地方,连一点点灰都要拍去,就怕等会进去了会被责罚。
崔子尧他爹崔必武,是一个信神者,每年花在修建神像和香火上的钱财不计其数。在忠县崔家里,随处可见壁龛神像,其前香火不断,崔必武也不许断,认为哪处香火断了,那必是上天给他的启示,崔家运势就会低迷,而后重重责罚看管香火的下人。
连他的小独子崔子尧也被严格管教,进入供奉着神像的房间前要正颜冠衣,如若违反,当月月例被罚,除此之外还要禁足三日。
崔子尧虽小,却知道他爹在信神上早已走火入魔。
这次来方家村参选仙童就是崔必武的命令,他必须在祭祀大典上被神像选中当选仙童,否则他就要被送去深山老林里,再也当不成锦衣玉食的少爷了。
他敲了敲门,不多时,里面有下人开门,他行了行礼,喊道:“爹,子尧来了。”
一个身着朴素的中年人虔诚地跪在一个神像前,丝毫看不出这就是忠县富商。崔必武闭着眼睛,说:“来了就行,这几日莫要调皮,神像会记住你的一言一行,到了祭祀大典上,神像就会评判功过是非,明白吗?”
崔子尧恭敬地低头,完全没有在外面以权压人的嚣张模样,“子尧明白了。”
崔必武点点头,“出去吧。”
等门关上后,崔子尧就对身边人说:“今天那两个刚来的住在哪里查到了吗?”
立马有人靠近对他小声说:“找到了,在一个叫孟德的家里住着。”
崔子尧哼了一声,他从小到大除了他爹,谁敢对他大呼小叫,那个臭道士竟敢那样对他,看他怎么收拾他,反正整个方家村都听命他们崔家,还怕那个臭道士跑了不成。
这个狗腿子有些怂,他犹豫提醒道:“小公子,要不咱们还是算了吧,要是被老爷知道了,咱们...恐怕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崔子尧倒是不担心,要是没被选上就算了,他家就他一个独子,他爹还能真狠心把他丢了不管了?他冲狗腿子示意,“多找几个人,今晚上我要让那个臭道士知道知道我的厉害,看他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孟德家里,方蝶被人通知不必准备吃食,族长那边已经派了人将吃食送了过来,比方蝶他们平时自己吃的丰盛了许多,显然就是为了招待时也和王生的。
原本来的人想要时也去族长住的地方歇脚,不过被时也拒绝了,不能让方蝶辛苦收拾出来的两个房间白费。
时也和王生的房间互在对面,一开门就能看见对方的房间。
天黑之后王生正准备推门进去休息的时候,目光突然就看到左上方的那座巨大的神像。黑暗里,神像的眼睛被眉骨投射下来的阴影遮住,嘴上的笑意越发大,格外渗人。
王生打了个抖,吞了吞口水,他回头看了看时也,见他进了房间,突然觉得过去打地铺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他看了一下时也,心里也放松了许多,有他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时也这个人虽然嘴毒,但莫名他就是觉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就很安稳。
这短时间和时也的相处,居然是在他十几年的独自流浪的日子里,睡得最好的时候。
他收回眼神,推门进去。
时也回了房间坐下后,摸出了张纸人,纸人身上画了红色的印记,此刻在时也的催动下突然动了动,瘫软的身子一下直了起来,印记闪过光泽,纸人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推门的声音。
这和他白天放出去的那个纸人是一对的,称为子母符,专门用来传音的,不同于传音符,这种纸人还能随时变换身位,更加不容易被发现。
紧接着纸人发出了说话的声音,族长阴沉的声音传了出来,“崔老爷,人已经被我稳了下来,不过那个叫时也的看上去不好对付,不像是个蠢的。”
“再不是个蠢的,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你知道该怎么做。”崔老爷自信满满,认为钱能使鬼推磨,他最不差的就是钱财这种身外之物。
崔老爷:“我儿好不容易到了年岁,这次选仙童行掷礼的时候,就让那个时也去,既然他能让神像显灵,那就能让神像选中我儿,确保万无一失。”
“是。”
崔必武睁开眼,屋内香火充斥,熏透了里面两个人的心,他淡然开口:“这么多年方家村如若不是我崔家,你这个族长也当不成,你还能过着这么好的日子吗?”
族长一听,就知道崔必武这是在警醒他,于是颤颤巍巍跪下来,道:“我必然以老爷你的命令行事。”
崔必武:“既要供奉神像,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起来吧,你替我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隐隐约约有句“是”传来,后面就没声音了,时也将纸人压倒,纸人瞬间失去了生机,奄哒哒躺在桌上。
听到有人要算计他,时也倒是不怎么担心,能算计到他头上的人,最后连地府都找不到其魂魄,更别提转世了。
现在他只在想,白天那个躲在暗处的人到底是谁,会不会就是这个崔老爷,还是另有其人。
公公叼着个馒头屑在窗前吃的津津有味,时也擡眸望过去,见王生的房间里已经没有灯光了。许是离初见王生过去了有段日子,他突然才想起了王生的眼睛,一到了晚上王生就要带上那个黑布抹黑做事。
有次在漳县为了查他,夜里还听见过王生撞到了桌角而痛呼。
“公公。”时也一点点叠好那张小纸人,道:“今夜守好王生。”
公公看了看他,虽然不知道主人在想什么,但它能听懂主人下的命令,它将馒头叼到对面屋顶上慢慢吃了起来。
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