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银翼（8）黑夜转为银白
第32章银翼（8）黑夜转为银白
黑夜转为银白,门前台阶旁泼下一泓冰水，将低垂的花瓣打落。
换好衣服的年轻女仆踩过石板，外出为主人采购用品。
“路易吉少爷被关了禁闭,天呐，他太放浪形骸了……”年纪尚小的女仆还不懂得守好自己的嘴巴，购买砂糖时忍不住和自以为熟悉的女老板低语，“他的房间里塞满了情|色杂志……”
女人们的耳朵红了,咋舌惊叹。
“可我听说他是剑桥的优等生……”
“花花公子——”一个人回道，“说不定他能上《花花公子》的杂志封面。”
铛铛——
一旁有人擡起手,重重摇铃，“好了，女士们，请注意避让马车！”
人群散开,伪装身份的报社记者却早已记下了这条花边新闻。
·
“哈米尔偷偷发来消息——是您为他开过介绍信那位,几年前他还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孩子，如今已经在报社做到了不错的位置……”
安杰洛穿着休闲居家的衣服，和雪娩一起坐在院子里享用鱼汤,说出这个消息时他正好放下了手里的胡椒瓶。
雪白的汤面上布着均匀的细末，这样昂贵的香料在雪娩的后厨并不罕见，他一大早就去挑选了最鲜活的小鱼,等待雪娩醒来，领取属于自己的奖励。
路易吉被关了禁闭的消息本不可能被家中的佣人知道，更何况是这样年轻、又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女仆。
放她出去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但雪娩一定有他的用意。
——不，仔细想想，让外人知道家族并非铁板一块不算什么好处,即使是安杰洛也无法想到这样做会让家族得到什么利益，其他家族只会更快采取行动，而非现在的小打小闹。
可雪娩并没有拦下这个消息的意思，他端着姜茶，打量着室外的天气。
“没关系。”
接着，雪娩又说，“黑莓成熟了吧？去庄园附近摘些黑莓吧。”
他起身，手掌扶着白色的桌布，额外的脚步声朝他走来，汽车已经做好准备，今天，银翼的教母要带着亲信去葡萄庄园附近采摘黑莓。
购买砂糖的女仆已经返回，正好看见小汽车发动。
她忍不住问：“教母要去哪里？”
一旁年纪大些的女孩接过她买回的东西，“去摘黑莓。”
真让人羡慕……
如果她不是女仆，也是这样巨大的宅子的主人，那么她也可以在这样的好天气说走就走地去玩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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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色的小车在灌木丛旁停下，其后车门打开，手上滴着黑红汁液的人却并没有立刻坐进去，反而是将手上的血迹擦干，然后将那条丝巾折叠成玫瑰形状，放置在灌木丛上。
直到车辆发动以后，诺特兰才昏昏沉沉醒来。
——醒来的地点却不是松软的床，而是布满血污的浴缸。
他身上穿着的那套东方丝绸制作而成的睡袍已经变得肮脏不堪，干掉的血块散发出令他几欲呕吐的铁锈味，甚至因为血太多，他脚滑了几次，差点儿无法爬出浴缸。
诺特兰愤怒又恐惧地大喊着安保人员的名字，但这些家伙很晚才出现，他叫嚣着要扣去他们的工资时这些人才露出一点儿畏惧服从的表情，可一旦问到房间里发生了什么，有谁来过，这些人就又不吱声了。
“这是什么的血！”诺特兰几乎发狂地冲洗着自己，叫来数名医生，仔仔细细为自己做身体检查。
他立刻就要报警，但残存不多的理智让他在按拨号键时停了下来，只静静坐下，要求仆人和安保人员仔细搜查庄园。
他们很快在浴室找到了两只巨大的铁皮桶，显然装过动物血液，又在庄园边缘找到了一条被血染脏的白色丝巾。
一名医生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是□□吧？如果有什么能够让人失去意识，也就只有这个了，我看过这样的手术，它还没有被普及——”
从酒精中提取出的□□，显然，结合这一切，诺特兰已经知道了这是谁的授意。
他恼怒，又恐惧，此前的从容不迫都已经荡然无存，这一瞬间他无法控制地想到雪娩，想到那个柔弱的东方面孔，那样美丽，高贵，却又有着如此血淋淋的恶魔手段。
如果他不答应，这些下三烂的疯子一定会悄无声息地杀掉他，他难道真的要跟这些人硬碰硬？为了得到今天的一切地位，他付出的时间精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一个人一旦走上这种地位，谁会愿意心甘情愿地滚下来？谁会愿意拿自己的一切拼命？他和那些什么都没有，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二流子是不同的，当他用流利的法语点餐时，那些家伙还在躲避警察的逮捕，偷偷贩卖廉价的潲水一般的劣质酒精！
诺特兰嘴唇发白地坐了下来，他的手指颤抖，脑海里恼怒的吼叫声为他撑起一丝气息，以便他能够拨出电话，主动地去联系雪娩。
黑红的血块和黏稠的血浆被收集到桶内，然后倾倒——
门铃响起，雪娩扶着小桶，看向归来的人。
“卢卡斯，我们在做黑莓冰激凌和黑莓果酱。”
卢卡斯走过来，低垂着眼，很是认真地聆听雪娩说话。
他的每一条指缝都是干干净净的，看起来像是才做过一次祷告。
雪娩将已经捣碎的黑莓倒入盆中，黑红色的果酱混杂着艳丽的颗粒。卢卡斯端起煮好的牛奶，将鸡蛋黄加进去，又加入奶油，接着，和雪娩的果酱混合。
他们把它放入长筒状的铁器内。
这时，安杰洛提来木桶，也从冰库里取出冬日储藏好的冰块，将长筒放入木桶以后，他们加入捣碎的冰块，压严实以后，在冰块上撒上细盐。
接着便是不断地旋转搅拌，雪娩摇了一会儿，手腕有些酸胀，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辛苦，但卢卡斯已经代劳，一个人蹲下来，快速而精准地摇动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