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躲避
常庚好不容易把自己乱得像海带结的脑回路给捋顺了，硬着头皮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出来，大大方方地走到沙发拿了长裤穿上。
如果忽略有点顺拐的话，常庚这个表现还是可以打满分的。
许言不敢抬头看他，连余光都控制着不瞟过去，谁也不会懂他有多害怕自己的心思被不小心暴露，如果有可能，他恨不得立刻把自己锁回那个没有一丝光亮的世界里。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常庚OO@@穿衣服的声音。两个人各自守着自己不敢示人的秘密，没有说话。
常庚穿好裤子，背对着许言在沙发前站了一会，转过身刚想说话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就看到许言猛地站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着急忙慌地说：“我，我先回去了。”然后转身就走。许言走的时候无比庆幸自己出来的时候穿的是拖鞋，要不然现在还得费劲换鞋，走得都不利索。
常庚连说再见都还没来得及，许言都已经关上门走了。
虽然常庚不知道许言突然这么急匆匆地离开是因为什么，但是他还是在门被关上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常庚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觉得自己得好好整理整理，最近的自己实在是太反常了，或者准确地说，最近他在面对许言的时候实在是太反常了，反常到已经不能用“关心朋友”这个理由来解释一系列的行为。可是，他整理来整理去，还是没有理出头绪，满脑子乱糟糟。
正因为常庚完全没有把自己的事折腾明白，所以他也压根就没有留意到许言比他更反常。
许言踉踉跄跄地从常庚房间出来，衣服睡得皱皱的，头发蓬松有点乱，加上一脸的春色满园，如果这时候有人在酒店走廊上看到他，肯定会以为他刚刚与人春宵一刻后落荒而逃。
许言虽然并没有春宵一刻，但绝对是落荒而逃。他逃的不是什么人，他逃的是自己。
许言现在满心满眼觉得非常委屈，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他努力避开常庚，努力压抑自己，但却总是事与愿违，情况仿佛越来越糟糕。
本来许言计划得很好，虽然自己对常庚真的动了心，但是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坚信自己可以把这段丑陋肮脏见不得人的情感给消化掉，日子就可以恢复到曾经那种平静的状态。
可是，他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让常庚跟他走得越来越近，近到他都开始难以割舍。
一个人躲在黑暗里太久，现在出现另一个人打破了黑暗的平静，让许言必须在光明和平静之间二选一，他痛苦得简直都想把自己拍晕。
三天后。
常庚坐在驾驶舱里进行飞行准备，机下对讲机信号灯亮了，他接通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冷静地通报：“机长，机下航前检查已完毕。”他拿着话筒，等了等才说：“收到。”
话筒对面明显呼吸停滞了一小会，迅速恢复正常。
常庚心想，原来这么快就过了三天了啊！
航班起飞，朝着G市机场飞去。
就像酒店里最后三天那样，两个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在飞行过程中到处走来走去，一路上都没有碰过面。落地后，两人也各自回家，没有联系。
常庚坐在机组班车上，收到了考试结果，果不其然，顺利通过。接下来，就要准备实操项目了。
常庚看到邮件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给许言发个信息，通报考试情况。打开聊天界面的时候，他迟疑了，这是他第一次对发信息给许言这件事情产生了迟疑。酒店里的一幕幕让他心神不宁，没有方向感。
于是放下了手机，靠在座椅靠背上长呼一口气，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第二天。
常庚到公司开例行会议，又一次感慨时光飞逝，上回参加飞行和机务例行会议的时候，他才刚刚认识许言，一转眼就过了两个多月了。
因为刚刚才发布了考试结果，一行副驾讨论得很热烈，常庚刚刚进去就被拉进去一起讨论。通过率确实不高，估计下一轮会更低。
正谈得热烈，余光扫到会议室的门开了，进来一群工程师。常庚根本不用仔细看，仅仅余光就看到了许言在人群中走了进来。
好久不见，常庚心里跟他打了声招呼。随后发现，几天不见，这人怎么好像瘦了些。
许言犹如感应到一般，目光没有任何停顿地就落在了常庚身上，仅仅停留了一会便移开。
近期出了发动机空停，属于等级事件，这次例行会议开的时间比上回长了不少。暑期极端天气出现次数较多，造成的临时备降、延误和航班取消都不少，这给飞行和机务增加了极大的压力。随着暑期的结束，秋季即将来临，天气方面的问题将会明显减少。
常庚带着个耳朵在听会议内容，眼神却时不时往许言身上瞟。许言还是跟上回开会的时候一样，拿着个小本子在认真记录。看到这人身上那股学霸气质，常庚突然很怀念那天自己被人拿着本书在抽背试题的情形。
为什么突然会没有胆量跟人说话了呢？常庚也百思不得其解。
会议开完，大家陆陆续续往外走。常庚看到有个领导模样的人拉着许言在一边说些什么，许言略略地点了点头。
这时，有人拍了拍常庚的肩膀，他转过身，原来是自己中队的领导：“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常庚说：“好。”回头看了许言一眼，就跟着领导走了。
中队长给他看了一份文件，是关于新机型引进的事。领导往自己转椅上一坐，看着常庚说：“有没有兴趣负责新机型？”
常庚有点吃惊：“领导，我这试都还没考完呢，怎么弄得了？”
领导笑了笑：“没让你现在去啊。实操也就这一两周的事，新机型还得往后排排。”
常庚也笑：“您就不怕我这马失前蹄的？”
领导笑骂：“你小子要是马失前蹄，干脆脱了这身衣服换个行当。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就实操那些事，能难得倒你？”
常庚可不敢这么接话：“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我的飞行时间摆在那，要说身经百战肯定是不可能的。考试嘛，都会有个通过率，您别给我这么大压力啊。”
领导收了收笑容：“新机型不好弄，得过去厂家培训一阵子。我挑了几个人出来，机长副驾都有，你也别觉得好像考试考不过就没机会。回头国内几大航司都要引进这个机型，拔个头筹也好，去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这已经不是常庚说想不想去，有没有去兴趣的问题，而是政治任务了。于是他也严肃起来：“公司需要的话，我个人没问题。”
队长哈哈大笑，闲聊了两句就让他走了。
常庚来到电梯旁，正准备按电梯下楼，意外地看到抱着一沓资料边走边讲电话的温雅。
温雅看到常庚出现在公司，挺意外的，跟手机那头迅速解决战斗：“OK,Isee.Theemailwillbesenttoyou.Makesureconfirmit.……Bye.”
挂了电话，她朝常庚笑了笑：“稀客啊，怎么今天会出现在这呢？”
常庚从她手里把快掉地上的资料拿过来，帮忙摞了摞，再塞回给她：“过来开个会。”
温雅接过资料：“谢啦。挺久没见的了，最近忙啥呢？你离失联也只差一步了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