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暴躁
从医院出来,两个人安安静静一前一后地走着,因为是社区医院,刚刚是步行过来的,现在还得走回去。
走到半道上,手机响了,许言接通,两句话之后,一直扑克般的脸,犹如画家笔下的油画一般绽放出熠熠光彩,走在前边的常庚转身看到他眼睛里发出璀璨的光芒,一张笑脸充满生气,兴奋不已地对着电话说:“楚新哥哥,你回来啦?”
常庚挑了挑眉,楚新?还哥哥?
这小子什么时候对着人摆出过这幅嘴脸?
电话那头是什么人?
许言高兴劲藏都藏不住:“那你现在在哪里啊?……嗯嗯,我在G市。……哦哦,你在上海啊?……对呀对呀,过阵子要来G市?太好了,到时候我给你做向导吧。……行,行,嗯,好的。要不你航班确定了就给我电话,我看能不能去接你。……好,那到时候联系。”
挂了电话还满面春风,常庚觉得非常扎眼。
许言讲完电话,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常庚甚至听到他哼着歌,给气得够呛。
走到许言住的小区,常庚没有理由再跟在后面,只好自行去了停车场。
许言仿佛忘了后面有这么个人,高高兴兴上楼去。
休息日结束。
常庚又坐到航班驾驶室。
今天的航班是飞拉萨,高高原机场,机组配置跟其他国内航班都不一样,虽然飞行时间远没有洲际航线这么长,但是配备了双机长。也就是说,机上除了常庚之外,还有另一名机长,而副驾只有一名。这种配置,是考虑到了高高原缺氧的情况下,飞机和人体的适应性问题。
常庚负责去程,另一名机长负责回程。
机上乘客已完成登机,乘务员也做好了机舱检查,塔台发出指令后,这个航班便离开停机位,上了跑道。
由于停机位离起飞跑道比较远,差不多绕机场一周,飞机滑行得花点时间。
待飞机差不多到起飞跑道时,副驾大喊一声:“机长,前面有人!”
坐在驾驶位的常庚和坐在观察位的第二机长给吓了一跳,两双没有近视的眼睛看到飞机正前方不远处有一台特种车,正拖着几拖斗的货物横穿跑道。
这一惊非同小可,常庚紧急制动,飞机刹车。
那辆特种车优哉游哉地从飞机鼻子底下开过,仿若进入无人之境。
飞机刹车这事可不小,塔台马上致电过来询问什么情况,常庚立刻做了解释,得到塔台准许后,继续启动往前开。
同时,常庚让副驾立刻联系控制中心,汇报刚刚紧急制动的情况。
第二机长在后面幽幽地说了一句:“开车那小子,估计工作不保。”
常庚默默地叹了口气。
拉萨的景色实在是太美,空气也着实稀薄。常庚被缺氧折腾得死去活来,得抱着氧气瓶不撒手。
头疼欲裂的情况减轻后,常庚离开酒店,四处看看。
酒店离布达拉宫不远,慢慢散步就散过来了。
常庚静静地看着雄伟的宫殿,想到自己前些日子隔三差五念清心咒,觉得念再多都不如在这里瞻仰一会。这里的空气都仿佛迷茫着清心寡欲的味道,让人心静平和,无欲无求。
回程的航班遇到气流,颠簸得厉害。坐在客舱的常庚,感受着乘客们从声声叫唤到小儿都停止哭泣,气流颠簸应该吓着大家了吧。
从刚刚进入公司当副驾起,常庚基本都在高原和高高原航线飞行,气流颠簸的事情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但他依然很理解乘客的感受。
他自己驾驶飞机的时候,尽量保持飞机平稳,他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让人心生崇拜的那种机长。
常庚刚刚落地G市,坐上机组班车,就收到公司发来的邮件,通知他第二天去疗养基地进行飞行员疗养,为期一周。
公司的飞行手册规定,每个飞行员每年都需要安排疗养一次。常庚感慨时光飞逝,总觉得上次疗养才过了不久。
回家收拾收拾行李,就当放假好好睡几觉。
疗养的酒店不错,常庚除了睡觉、吃饭、健身,其他时间都在放空大脑发呆。
数字军团的人叮叮咚咚地聊着,说上次在会所玩得不尽兴,等他回来要再请一顿。
说起会所,常庚鬼使神差地想起许言额头那个石头砸出来的伤口。拿着手机划拉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问问恢复得咋样。
强迫症应该是种临时性疾病吧,平时好好的一个人,会突如其来地犯病。“留疤”两个字就好像一根倒刺,是常庚间接性强迫症的导火索,不拔掉就浑身不自在。
在聊天列表里划拉了半天,都没找到那个疑似“留疤”的人。
常庚嘀咕了一声,从联系人中点进去搜索,居然查无此人。
这还了得?那小子把他删啦?
常庚蹭地从沙发上弹起来,有一粒火星掉落,然后一把一把的柴往上面添,把他烧得七窍生烟。
许言居然把他拉黑了!
常庚后槽牙都要磨平了。
本来疗养的这几天,他都过得平淡如水,现在一泓清水被搅了个遍,浑浊得再也看不见池底的鹅卵石。
常庚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到许言的时候,那个家伙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的样,高兴劲都赶上中彩票。又想起电话那头的人叫什么来着,楚新?还哥哥?
认识许言从初夏到初秋,何曾听过他这样叫别人,又何曾看过他这般开心。
那个人到底是谁?
然后还把自己拉黑了!
在房间里跺了好几圈后,常庚突然想起还有他的电话号码,总不能把电话也拖黑名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