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艰难
第五天。
今天许言的脸色一直很苍白,摸着手都是冰冰凉凉的。
常庚在这么个夏天给他灌了个暖水袋抱着。
这几天许言发呆的时间很多,常庚都是叫外卖送上来解决他们的用餐问题。
附件的大餐馆、酒店,甚至连有些距离的大饭店,都被他翻牌子翻了个遍。
许言胃口非常差,常庚基本都是哄着喂着才让他吃进去些东西。
这种情形下,纵使外卖都是很上档次的饭菜,常庚都吃得味同嚼蜡。
晚上,许言说想泡个澡。
这是这几天来他主动提的第一个要求,可把常庚给乐坏了,马上吭哧吭哧地把浴缸给放好水,送许言进去后带上门。
莫非沈楚新说的一周其实是个经验值?看情形,许言正在慢慢好转,说不定可以提前结束用药初期。
常庚心情很好地把洗衣机的衣服拿出来晾好,又拖了地。
擦完汗喝完水,纳闷怎么许言还没出来。
于是他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说:“宝贝,洗好了吗?时间太久,水得凉了。”
没有回音。
常庚心里咯噔一声,再敲了敲:“宝,洗太久要着凉了。”
还是没有回音。
常庚坐不住了,拧开锁推门便走了进去。
看到里面的情形,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血液逆流,心脏骤然抽痛。
他张口嘴想大叫一声,却又叫不出来,扑到浴缸旁边,一把夺下许言正在划开手腕的刀片。
刀锋凌厉,横在常庚掌中,鲜血直流,险些断了他的掌。
常庚对自己手上的伤痛无知无觉,他用另一只手缓缓抬起许言受伤的那只手。
许言的头靠在浴缸边上,目视屋顶,眼神游离,泡在尚有余温的水里,对开始流血的手腕和浴缸旁又惊又伤又痛的常庚,都没什么反应。
他整个人就好像被笼罩在一个无法挣脱的茧里,任常庚把他捞起来用浴巾包好、擦干、放置在床上,最后细细地给手腕的伤口擦拭、涂药、止血、包扎,许言都没有任何感觉似的。
常庚做这一切的时候,手都在抖。
幸好他进去及时,许言刚开始下刀,伤口很浅。对比看来,其实常庚手掌的伤口更严重些。
但这一切实在是太吓人了。
即使沈楚新跟他打过预防针,但真的直面一个下刀自残的许言,常庚依然无法接受。
包扎好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后,常庚极度后怕地爬到床上,抱着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的许言不敢撒手。
他都不敢想,如果晚进去一些,会发生多可怕的事。
这一晚,许言头一次先于常庚入睡。
常庚连眼睛都不敢合上,他赌不起、输不起。
许言得多难受、多痛苦,才能对自己下得去刀呢!
常庚恨不得自己替他苦、为他受。
难熬的一夜过去了。
许言第二天白天更加安静。
常庚总有种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错觉。
直到傍晚时分,常庚摆好晚饭,去叫许言吃饭。
许言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
如果阳台没有护栏,常庚此刻肯定连呼吸都停了。
他慢慢地走过去,拉着许言的手柔声地说:“我们吃饭好不好?”
许言的脸上不再是之前那种僵硬和冰冷,却而代之的是绝望和痛苦。
他反手抓住常庚的手,哀求着:“常庚,我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啊!放我走好不好,我求你了。”
随着许言的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到常庚的手背上,常庚才懂了许言在求自己什么。
常庚给吓得脸白得透明,一把把许言扣进自己怀里死死搂住:“许言,我知道你很难受。别放弃好不好,就算为了我,坚持下去好不好?”
常庚死死咬着牙,也控制不住眼泪直流。
许言在他怀里暴躁地挣扎着,崩溃得歇斯底里:“放开我放开我!活着太痛苦了,常庚,我不行啊,我真的不行啊!你放开我吧,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一心求死的许言力气相当大,如果没有阳台护栏,他绝对立刻翻身跳下去。
许言最终从常庚怀里挣脱,想往墙壁冲去。
常庚哪能放他跑了,拦腰死命箍着他。
两个人从相反方向使劲,常庚都快急死了,这么勒法,许言的内脏都要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