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处

独处

傅司什么都没拿，关上冰箱门，正大光明地转过头，却见王予心在低头垂泪。

他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才好，瞪眼看她哭着，嗫嚅着说话：“外面下得挺大的雪，不如你打个车…”

王予心抹一把眼泪，轻轻开口：“我不想回去。”老王上班去了，温女士也不在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孤零零的。

傅司嘴张了张，为她的拒绝心惊：“好。”

他把空调的温度往上调了几度，“冰箱里有奶和饮料，微波炉热热可以喝，电视机，你想打开就看，困了，沙发上有抱枕，想睡就睡吧。”

“你呢？”王予心问，他把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似乎有事要做。

“我”傅司慌乱地抓住衣服一角：“我去洗个澡。”

走进卫生间内，傅司立刻后悔了，洗什么澡啊？他不自在的脱了衣服，心急地胡乱冲了两下子，正准备出去，却发现没有拿浴巾。

平日里一个人住，□□也无所谓。

他穿回脏的衣服，踩着拖鞋走出卫生间。

王予心安静地躺在小沙发里，身体弯折着，舒展不开，脸埋在羽绒服帽子里。

傅司换了新衣服坐在床上，厚重的头发滴着水，像一块海绵。手机群里弹出消息，班里男生邀他老时间打游戏。

“不玩。”他简短回复，打什么游戏啊？

客厅的惊呼一声引得他紧张兮兮地打开门，探出脑袋。

王予心做噩梦了，梦里，大橘健康可爱的猫脸喵呜一声，鲜血喷溅出来，和在雪地里的一幕重叠起来，而下一秒，那鲜血化为利箭，穿过她的身体，正中傅司的心脏，他是生日那日的颓废模样，夹着烟，烫向自己的身体。

那个男人，傅司的爸爸，为何如此对他？

王予心出神的眼睛对上傅司温柔却紧张的神色，“你醒了啊？怎么了。”

“傅司，你…”王予心的心脏隐隐作痛，比之他生日过后冷淡又反常的行为，她更想问，也不敢问的是关于他和他父亲的矛盾。

傅司踱步坐在她身边，蓬松的黑发透出质地般的光泽，垂下来遮住一半眉眼，他如水的目光，如清冽冽的幽谭，伴着溺人的轻柔语气，“你发烧了吗？”

王予心的脸蛋通红，头发中间有热气冒出，像熟了的鸡蛋。

太热了，屋里太热了，她是随时都会蒸发掉的水珠。

傅司将手伸过去，靠着她的额头，清凉一片。

王予心不经意也将头凑过去，汲取他手部的温度，上半身前倾，越来越想靠他近一些。

“傅司，你为什么说大橘救了你？”

“傅司…”王予心拽了拽跑神的他，维持着测体温的姿势。

“你说什么？”

王予心平日可爱张扬的眼睛夹着雾蒙蒙的忧愁，正睁大眼睛盯着他，停在他的下巴颏处，他甚为留恋的放下手。

她身体冷冽的遗留雪气加上好闻的清香，又处于最脆弱听话的时期，像是蔫蔫的太阳，什么人都可摘下，逼得他神思乱飞，体温不禁上升。

暧昧的气息渗进傅司的骨肉里，折磨着他的心，王予心什么也不知道，无辜地唤他回神。

急促的电话震动声叫醒傅司，打破奇怪的氛围。

傅司站起来，拿起手机接通，是方文墨。

“雪下大了，我今天不回家了，一个人行吧。”方文墨喊着，在人声嘈杂的地方。

“嗯。”她听见这句模糊的回复，便要挂电话。

“唉，等一下，妈。”傅司眼神飘过坐着的王予心，“你是和温阿姨在一起吗？”

“唉，是呀。怎么了？”

“王予心在这里，你叫温阿姨或什么人的，来接她回家。”

那边一阵噼里啪啦的商量声，“她怎么在你这儿？”这句嘟囔没有强制要求傅司回答，他却像是触到报警机关似的的澄清：“妈，她来家里，当然是找你的。”

方文墨似乎没收到这个信息，清晰的声线再次传来：“王腾飞又不在家，雪下的这么大，和你温阿姨商量了，她晚上可以住在我房间，等明天雪下小点，再回家。”

王予心擡了下头，震惊的视线和傅司晦暗的眼神交汇。

方文墨等了一会儿，不听见傅司的回复：“就这样吧，好好照顾她。”接着便是静止音。

——

王予心在卫生间连着打了几个喷嚏，洗完，用干净的浴巾擦干身体，穿上过大的白色t恤而和新的长裤，踩着新拖鞋走出卫生间。

客厅的空调开足了马力，好像要用完整年的电，电视机的晚间新闻说话声盖过她走路的声音，傅司一动不动地在看新闻。

干发巾是旧的，方文墨用过，王予心站着，她不喜欢马上吹头发，喜欢吃着零食，看电视等头发渐干，再使用吹飞机吹干。

但眼下，绝不是慢慢享受洗完澡后的惬意时光，傅司占着看电视的区域，如大理石般纹丝未动。

这毕竟是他家，王予心觉察出一点主客位移的意思，怪不自在的，又挪着步子走来走去，最后还是回了浴室放松下来。

手机的呼吸灯闪着，卡在脏衣服的上面，王予心拿起来，傅司几分钟前给她发了消息，洗漱台上我妈的护肤品，你可以先用着。

王予心被镜子前一堆花红柳绿的瓶瓶罐罐看花了眼，温女士可没有这么多护肤品，要用哪个啊？

她像一个好奇心宝宝，一个一个打开又看又闻，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