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 涉过那条江 - 好酸一颗菠萝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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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6

chapter16

进入小区,贺江将车停在楼下。

“到了,下车吧。”

一座城市最安静的时间,四下无人,路灯下电箱的电流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唐璐早就被尿意憋醒了,手忙脚乱打开车门,全然忘记后面还跟着一个人,“啪”地将车门关上,一溜烟儿功夫人都跑没影了。

贺江绕到靠近楼道口的这边拉开车门,跟正要下车的陈佳渡撞个正着,她愣了两秒,继而又坐回去,到另一头开门了。

贺江摇头一笑,忽听见一声惊呼,忙走过去。

“怎么了?”

他绕到那头,看到陈佳渡姿势诡异地蹲在地上,一只脚往前伸着,一只脚缩着。

陈佳渡咬着牙,暗恨:“你停的什么鬼位置啊?”

贺江这才看清她的鞋后跟好死不死卡在下水道的盖子上,看样子还挺牢固的。

“我不是故意的。”他敛起笑容,多了几分担心,靠过去蹲下查看,“有没有扭到?”

阴影洒下,陈佳渡下意识往后挪,没挪开,干巴巴地说:“没有。”

贺江把手机塞进她手里,“开一下手电,我帮你拔出来。”

陈佳渡依言摁下电源键,屏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系统自带的初始壁纸,跟它的主人一样无趣。

她打开手电,微微俯身,无处安放的手臂搭在贺江的后背上,好像有电似的,不自在到了极点。

贺江察觉她的分心,坏心思地塌了下肩膀,惹来某人重心不稳的一声惊呼,再度开口时透着得逞的清浅笑意:“靠近一点,看不清。”

有仇不报非君子。靠近点是吧?陈佳渡干脆半个人都压在贺江身上,嫌不够,又使了使劲,手挽到前边。

“现在呢,看得清吗?”

贺江轻描淡写地“嗯”了声,好像根本没受啥影响,陈佳渡觉得没趣就又站回去了。

借着光他看清了陈佳渡的脚背,完全不同于别处肌肤,并不光洁,不是擦伤就是淤青,十个脚趾头有五个包着创口贴,脚后跟还有防磨贴,微微吸了口冷气。

贺江握住陈佳渡的脚踝,燥热的温度腾一下烫得呼吸困难,她仰着脑袋,感觉自己像搁浅的鱼,试图忽视这抹不适感,同时不忘催促对方快点弄。

很遗憾经过多次尝试,贺江给出的答复是:“拔不出来,鞋跟刚刚好卡死了。”

陈佳渡懵了,人不可能这么倒霉吧。

“怎么会拔不出来呢?”

她不信邪地又试了几下,不小心用力过猛,差点和贺江一块儿摔得人仰马翻。

真拔不出来了。

陈佳渡咬着唇,没纠结多久,拔不出来就拔不出来呗,她赤脚走还不行吗?

刚要擡脚,贺江似乎觉察到她的意图,腾地扣住她的手站了起来,眼前一阵晃动,待看清,他已超过她半个头的高度。

贺江身上的气味无孔不入,带来极强的压迫感。陈佳渡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味道,猜测可能是洗衣液,因为贺江应该没有喷香水的习惯,她不适地将头转向一边,在心里不断默念“你是个清心寡欲,不为世俗所动的女子”。

与此同时一只手推贺江的肩膀,却没推动;试图后退,手腕又被死死扣住,就连腰也被绞紧。

进退两难。

在不确保向后仰去时贺江是否可以及时拽紧她,且保证两人不会摔个四脚朝天的情况下,陈佳渡决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好了。

贺江说:“我抱你上去。”

“不要!”果不其然遭到拒绝。

陈佳渡眉头紧锁,“我可以自己走。”

贺江不为所动,并表示:“地上说不定有别人吐过的痰,还有烟灰、汗水……”

陈佳渡有洁癖。听到这面露难色,但还在小声坚持:“我自己走。”

“陈佳渡。”

贺江沉沉喊她全名,听不出情绪,似乎是在提醒:“刚才也是我把你抱出来的。”

“我知道。”她目光里闪过局促,踩在高跟鞋里的十个脚指头都蜷了起来,讪讪地垂下手,“谢谢。”

“我不是这个意思。”贺江的语调变得柔和了一些,他分得清什么时候可以使用激将法,什么时候采取怀柔政策,有时交替使用可以对陈佳渡造成奇效。

“快零点了,没人会看到我抱你上去,你可以放心。而且现在很冷,我们不应该在这里干耗着不是吗?”

须臾,陈佳渡呵出一口气,肩膀微塌。

贺江看懂了她的肢体语言,这就是做出让步了。于是他脱下外套系在她的腰间,然后蹲下示意对方上来。

陈佳渡伏在他的背上,尽量撑起上半身不碰到他,全身的重量都坠在小臂上,但不妨碍贺江走得很稳。

昏昏沉沉间陈佳渡似乎闻到了筒子楼散发出的阵阵霉味、楼道间的潮湿粘腻;头顶的智能感应灯变成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白炽灯,既惨白又昏暗,虚弱地悬荡在风中,不堪一击;斑驳的墙皮上到处都是被剐蹭的痕迹,长年累月的叠积;耳边依稀还有哪户家长厉声教育孩子写作业的呵斥声,混杂着锅碗瓢盆的演凑曲,噼里啪啦,遥遥的。

陈佳渡记得老房子的灯光线路总坏,她那时天不怕地不怕,所有人眼里的混世小魔王,唯一的软肋就是黑暗。

一遇上停电之类的故障就不敢一个人在家,这就是想象力太丰富的副作用,一旦身处黑暗的环境中就容易不受控制地幻想各种诡异事件。因此她宁可坐在楼道间吹冷风等上贺江两个小时也不肯自己回家,经常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然后迷迷糊糊地被贺江叫起来,软绵绵趴在他背上。

贺江的后背其实很硌人,趴着并不会觉得很舒服,但他走得稳,可是每上一层楼都会很用力地跺脚唤醒楼道间为了省电而装的感应装置,陈佳渡被颠得睡意全无,只能强打起精神数着脚下的台阶,偶尔叫一声他的名字,贺江总会不应其烦地回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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