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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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彻刚进门的时候,没看见她。
他放下手里的保温袋,把车钥匙随手往矮柜上一撂,再擡头,林时初就直接扑进他怀里了。
她今天出门前洗过澡,化了妆,还喷了香水。
这么一下猛地扑进他身前,若有似无的香气灌满他鼻息。
“怎么了,忽然这么热情。”程彻也想抱上她。
她声音很轻,刚刚悄悄哭过,还有些糯,“意面买了吗。”
“林时初,就为一份意面啊。”他忽然不想抱了。
林时初说喜欢那家网红餐厅的芝士虾仁意面,程彻下班去买了两份,打包带回来了。
保温袋就放在旁边,里面装好意面的打包盒已经散发出阵阵勾人馋虫的香味。
他没回答,林时初已经闻到了,又从他身前退出去,“饿了,开饭吧。”
全程真像个小没良心的。
他特意绕了好远的路,去买她喜欢吃的这个意面,结果进门一个拥抱,却不是给他的。
其实是给他的,只是林时初一时间不好意思说。
就算她当真这么没良心,程彻也认栽。
他拎上保温袋,往餐厅走了,“还热着,趁热吃吧。”
林时初只让他买了意面,他却多买了几样,焦糖布丁,芋泥奶冻,还有一些七七八八,都是女生喜欢吃的,甜口。
两份意面一左一右地摆好,在吃饭之前林时初去了一趟客厅,从包里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
细长的长方形礼盒,不难猜里面装得是什么。
程彻从她手中接过去,动手打开,纯黑色的签字笔,笔帽和笔身上带着一点亮银色的点缀,“这牌子,一支笔得小一万块吧,林老板出手挺阔绰啊。”
“我有钱的。”林时初担心他觉得她乱花钱,“我微博快破二百万粉丝了,加上抖音什么的,好歹也是个百万博主。”
刚开始的时候,她辞了外企的工作,确实靠家里接济,有点儿啃老。
但是差不多半年之后,她就可以自己赚钱了。
程彻想想竟有点儿荒唐,这是他这么多年,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虽然没赶上生日,也没赶上六一。
程彻重新把盒子盖好,拿在手上,“不管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学校门口一两块的笔,他也喜欢。
林时初忽然凑近,吻了一下他,“吃饭吧。”
他愣了下,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唇边那点回甘,她已经坐下拆开饭盒,准备开动了。
程彻觉得她今天很反常,特别反常,又说不上为什么。
餐盒盖子扣得很紧,用点力气掀开,他手上不可避免地蹭了点儿油,程彻从保温袋里拿了片湿巾,扯开包装,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忽然冒出一句,“你不是背着我中彩票了吧。”
她这种状态还有点难言的兴奋。
“中了。”林时初用筷子夹了个虾仁吃,“中了四十二张。”
她说得一本正经,假的也像真的,程彻勾了下唇,“真的假的。”
林时初筷子戳在餐盒里,眨了眨眼,眼泪又有点控制不住了,“从东城到北京的火车票,我中了四十二张。”
她不傻的,她看得懂,“你来北京,找过我。”
程彻擦完手,放下那片湿巾,锋利的喉结上下滚了下,嗓子有些干,“嗯。”
他去过北京,他去找过她。
他当时没有去想,没想着万一遇到了再生纠缠,就是想看看她,远远看一眼也行。
地图上看北京就那么点儿地方,但他真到了,想遇见个人,宛如大海捞针。
他从没见过她。
一次也没有。
当年他迫切的想撇清自己跟家里的关系,除了第一年的学费是家里给的,5680块,其余所有学杂费,伙食费,和剩下几年的学费,都是他打工赚的。
回尧山那地方赚不着钱,他又很缺钱,所以寒暑假也很少回去,就住学校,还留在东城,做长期家教。
东大的校名足够响亮,出去当个家教能赚够自己的生活费,偶尔跟朋友聚餐娱乐,但多余的钱,没有。
本科建筑要读五年,最后一年他时间相对充裕,林时初那时候应该也毕业回北京了,那一年里,他去北京的次数最多。
高铁一趟要580多,600块,火车只要一百多。
对于那时候捉襟见肘的他来说,想多去几次的话,火车最划算。
直接买那种过夜的车票,还省一晚上的住宿钱,一到晚上座椅底下,过道上,睡得哪哪都是老大爷,连个下脚地方都难找。
林时初眼眶里含着泪,一说话,就含不住了,“将近十五个小时的硬座,累不累。”
程彻用筷子拌了两下面,说的漫不经心,“其实还好,就是每次坐到最后腰有点儿受不了,到站下车走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