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狐媚的诱惑
34狐媚的诱惑
“家训”这个词听起来有点抽象,但胡翩翩还真从路迎春嘴里听过这两个字。
倒不是路迎春一反常态跟她这个死对头扯家常,而是她不小心路过被迫听了壁角。
那一次是她和路迎春搭伙去南诏的天理司实习,顺手抓捕了一只到处玩弄男人身心的母孔雀:她若只是像李妙华那样天天换男友,天理司也懒得管她私德,偏她口味很重,喜欢挑战禁忌,越不能碰的男人她越来劲,最是喜欢对人夫下手,还对公职人员兴味浓厚。
那阵子人界有个《守护南诏》的警民纪实真人秀节目在播,里面有位英年早婚的帅哥警官热度席卷全网,成为广大女性朋友认证的“人夫优选”。
帅哥+人夫+公职人员的身份,可谓是完美踩在了孔雀的癖好上,加之她也很想搏一搏在节目第二季露个脸,弥补一下女孔雀不能开屏的遗憾,那段时间有事没事就去派出所骚扰这位警官,动静太大被胡翩翩和路迎春给抓了。
南诏那位理司是个一板一眼的性格,觉得天理司作为天庭公职人员也应该穿工作服上班,加之实在是受不了路迎春污染视觉的穿搭风格,给实习生路迎春和胡翩翩也安排了工作制服,还强制路迎春理了发。
路迎春本身长得其实不差,身材高大,五官深邃,有种异域的野性美,如果不是他的审美太过奇葩,往那儿一站也是个惹得无数女子春心荡漾的。
他那时被南诏理司拯救了发型和服装,逮捕孔雀的时候果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趁着胡翩翩去跟理司汇报情况、路迎春押着她收监的时候,孔雀就开始撩上了。
前半部分胡翩翩是没赶上,汇报完折回来找路迎春的时候,还在门外就听得他气势雄浑的声音:
“我家家训,贞洁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好男人结婚之前绝对不可以丢了贞操。恋爱可以谈,床不可以上,你要是对我认真的,不如我们先结婚吧。”
孔雀的反应可以参照李妙华被鞠伟求婚后的惊恐,甚至惊恐程度更高——因为路迎春苦守二十年终于等到一个对他感兴趣的女妖,一时激动为了展现最完美的状态恢复了平常的打扮。
看着那过于前卫的造型,孔雀悟了,是公职人员的神圣使命感让他不忍心直接拒绝她,而选择这样冲击力强又不失委婉的方式来教化她!
“路协理我知错了!我以后一定做一只恪守女德的好鸟!您放心,我对您再也不会有非分之想了!”
路迎春后来长吁短叹了很久,想欲擒故纵,没想到给到嘴的孔雀纵飞了。以后家训这玩意儿绝对要阳奉阴违。
由于这是路迎春最接近牵手成功的唯一一次,后来被他翻来覆去念叨了不知道多少次,每次的结尾都是“家训误我”,所以胡翩翩对此印象深刻。
胡翩翩没想到看起来保守的于且行居然如此大胆,直接跳过告白这一步跟她谈起了下一步更深入的话题,俏脸一红,正斟酌着如何回答合适,于且行却接着说了下去。
“这条家训其实是舅舅在我出生那天才定的,因为我不是婚生子,我妈还难产去世了。”
于且行表情平静,两眼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专心开车,仿佛只是在和胡翩翩聊晚上吃点什么,没有去看她由于不知所措而茫然又愣怔的脸:“但我舅舅说,她其实是被我爸气得早产的。”
“听说我爸是个花花公子,我妈却对他一见钟情。明知他不是良配,还是追得很厉害,总觉得自己会是那个叫他浪子回头的人。
“后来的事证明,浪子十有八九是不会回头的。
“我妈怀孕这件事他不知道。他们好了没多久,他就从我妈的视野里消失了。我妈再次听到他的消息时,是关于他和别的女子的艳闻。我妈受刺激太大,提前发动,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
“舅舅从那以后,对于滥情的男子深恶痛绝,尤恨让女子未婚先孕的,总说既然没爱到可以携手一生、忠贞不二,就不该轻易留情,所以才有了这条家训。”
胡翩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她说这些,但她就是心里一抽一抽的疼,想摸摸他的肩安抚他,又顾忌他不喜欢和女性有肢体接触,擡起的手还是放下了,只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恨自己口拙不知说什么好。
于且行并没有让沉默维持太久:“我长大一些以后,有次不小心听到我舅舅舅妈对话,说我爸那个人前半辈子因为外力束缚不近女色,后来释放了天性,变本加厉到有些成瘾的地步:他无法在同一个女人身上寻求到足够的刺激。我妈以为自己可以是特别的,还是太自信了。”
“你和他很不一样。”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对父亲的不喜。
“我不知道,”他苦笑:“可能只是现在不一样,未来也许会变。他以前也并不是那样的。”
就像他以前以为自己大概可以算得上自持端方,最近却连连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怎么会呢,三年前遇到那样的事,你也没屈服啊……”
“翩翩,”于且行的声音突然郑重:“我从小因为一些原因,非常反感和女性有身体接触,已经形成了生理本能。
“但我不知道这种本能会不会改变,会不会有一天突然食髓知味,然后变成又一个我爸。
“我这样一个人,最好还是一个人。”
他承担不起那样可怖的预想,不想让自己成为生父那样的人。
毕竟,最近他身上好色的血脉,好像已经开始觉醒。
胡翩翩这才听懂,他长篇累牍的这一番话,都是在委婉拒绝她。
可是,他连拒绝都那样温柔。
他通篇没有提过一句她。只说自己,不惜把伤疤露出来给她看,真诚又恳切,仿佛只是闲谈自己为什么更适合一个人。
温柔到让她想无视他的婉拒,还要再试试。
毕竟,她可是被路迎春骂过,是个撞了南墙也不一定会回头的犟种,半点不像个狐貍精。
除非他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否则她就还有努力争取的空间。
这时候,“心态要稳、推拉要准”已被她抛诸脑后,她只知道再稳下去她所想要的就会塌,再推下去他就真的会离得远远的再不接近她。
就像胡翩翩从来不会因为媚骨天成就偷奸耍滑一样,她也不会自恃美貌就拉不下脸来主动追求想要的男人。
是,有许许多多的人排着队等她青睐,哪怕做她身边狗群中的一条、网里鱼群里的一尾也甘之如饴,但她盯上的鱼,只有他。
既然鱼儿不愿咬钩,那她就要撸起袖子下水抓鱼,让他无路可逃。
“你讨厌我吗?”她突然发问。
“怎么会?”于且行愕然。
“那你喜欢我吗?”
这一次,于且行没有马上答话。
机场近在眼前,他打着转向灯往接机车辆临时停车场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