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嫂嫂好像变了
叶璟随便应和了两声,伸手摸了摸腰带里的几张银票。反正宦官倒台的时候,他抄了不少钱,这银票来路正,给嫂嫂补贴家用也没啥。
李瑶熙看见银票,刚开始还想拒绝,毕竟不知道这钱是不是干净的。叶璟赶紧跟她解释清楚,说是皇上亲批的查抄款,这才让她放下心来。
两人又聊了几句家常,叶璟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辞。临走前,李瑶熙让鸢尾给他装了两罐阿胶膏,说是让他补补身子,别总熬夜。
叶璟骑马出了侯府,看着街上的灯火,忽然觉得这日子虽然过得惊险,但家里还有人惦记着,心里挺暖的。他握紧缰绳,想着明天去卫所该怎么处理那些事儿,不过现在,先好好享受这难得的安稳吧。
李瑶熙忽然放下茶盏,瓷底与桌面碰出清脆的响:“你呀,跟你大哥一个毛病,一有事就想躲。”她指尖戳了戳叶璟手背,虽带了力道,眼里却泛着柔光,“刚说到你大哥,怎么突然掏银票?当嫂嫂是傻子?”
叶璟手忙脚乱把银票往回塞,耳尖发烫:“哪能呢!就是看您操心府里,想搭把手……”他忽然被鹦鹉啄了下耳垂,疼得缩脖子,“您看这鸟都笑我,咱不说这个成不?”
“少跟我打马虎眼。”李瑶熙扯过他手腕,盯着他眼底的青黑,“上回你大哥找我借了三百两银子,说是在江南置铺子,这都半年了连个响都没——你去替我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还?”
叶璟看着她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掌心的茧子蹭得他发痒。想起小时候大哥带他去赌坊,输光了银子让他翻墙找嫂嫂偷银票,那时嫂嫂也是这样攥着他,一边骂“不成器”一边往他兜里塞碎银。
“嫂嫂,您别操心这个。”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粗粝的掌心擦过她细腻的皮肤,“大哥要是周转不开,这钱我来还。您只管告诉侄儿,他小叔有的是银子买糖葫芦。”
李瑶熙眼眶突然红了,伸手拍了下他手背:“傻孩子,这钱该他还!你如今在锦衣卫刀尖上走,攒点钱不容易……”她忽然想起什么,从腰间荷包里掏出个玉佩塞给他,“这是你大哥成亲时我爹给的,你拿去典当行换点银子,别委屈了自己。”
叶璟看着那枚刻着“长命百岁”的玉佩,想起大哥成亲那晚,他躲在墙角看嫂嫂盖盖头,大哥偷偷塞给他块喜糖,说“以后你也会有这么好看的嫂子”。他把玉佩推回去,从袖中摸出块锦衣卫腰牌:“您瞧这牌子,比玉佩值钱多了。以后谁要是欺负您,您就拿这牌子砸他。”
李瑶熙被他逗得破涕为笑,用帕子擦了擦眼角:“你呀,也就嘴皮子厉害。”她转头吩咐鸢尾,“去把东跨院的栗子糕装两盒,让你家爷路上吃。”
叶璟起身告辞,走到廊下时,鹦鹉忽然喊:“还钱!还钱!”惹得李瑶熙抄起茶盏作势要砸李瑶熙看着叶璟攥着腰牌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行了行了,别哄我了!瞧你这坐立不安的样子,怕是早想着回卫所了吧?”她伸手戳了戳他额头,却在指尖触到他眉骨处的新伤时,力道骤然放软,“就知道忙忙忙,连陪嫂嫂说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叶璟抓耳挠腮地赔笑,鹦鹉却在此时扑棱着翅膀落到李瑶熙肩头,歪着头喊:“三少爷忙!三少爷忙!”气得她抬手要打,却被叶璟伸手拦住:“嫂嫂别跟它一般见识,改明儿我给您淘只更机灵的。”
“少来这套!”李瑶熙转身收拾桌上的茶盏,声音却低了几分,“你如今是大忙人,能来陪陪我这妇道人家已是不易……”她忽然回头,目光落在他腰间空了的刀鞘上,“昨儿听鸢尾说,你去诏狱都没带刀?”
叶璟望着她泛红的耳尖,忽然单膝跪地,像小时候做错事般抱住她膝盖:“嫂嫂别生气,等我忙完这阵子,天天来陪您喝茶逗鸟,成不?”
李瑶熙被他逗得直笑,伸手扯他耳朵:“多大的人了,还耍宝!快起来,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李瑶熙看着叶璟攥着腰牌欲言又止的模样,忽然将茶盏重重搁在桌上:“行了行了,别哄我了!瞧你这坐立不安的样子,怕是早想着回卫所忙公事了吧?”她伸手戳了戳他额头,指尖触到他眉骨处的新伤时,语气软下来,“就知道一门心思扑在差事上,连陪嫂嫂说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叶璟抓耳挠腮地赔笑,鹦鹉却在此时扑棱着翅膀喊:“三少爷忙!三少爷忙!”气得李瑶熙瞪了鹦鹉一眼,转头从博古架上取下个木匣,里面码着几叠泛黄的地契:“别光顾着外头的事儿,家里的铺子也该上上心了。西市绸布庄的掌柜昨儿来报账,说这个月进项比上个月少了两成——你看看这账本,是不是哪里出了岔子?”
叶璟凑过去一看,账本上密密麻麻记着布匹进货量、售价、人工开销,头都大了:“嫂嫂,我哪懂这些呀?您找账房先生看看呗。”
“账房先生?”李瑶熙冷笑一声,“上回米铺短了三石米,账房还说‘损耗正常’呢!”她推了推木匣,“你如今在锦衣卫当差,见的世面广,帮我瞧瞧这些数目有没有猫腻——要是查出有人吃里扒外,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叶璟望着木匣里的地契,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兄长去商铺玩,总被账房先生轰出来,说“小公子别乱碰算盘”。他捏起一张绸布庄的进货单,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果然有几处涂改痕迹:“嫂嫂,这进货价怎么比上个月高了三成?是不是供货商在抬价?”
李瑶熙眼睛一亮:“你也看出不对劲了?我早觉得那王掌柜不地道,仗着咱们是老主顾就乱开价!”她忽然从匣底翻出张纸,“这是城西新开的布行名录,你帮我打听打听,哪家的货又好又便宜?”
叶璟看着名录上的“聚贤布行”“瑞福绸庄”,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行,我回头让手底下的弟兄去查查。不过嫂嫂,您要是嫌麻烦,把这些铺子盘出去也行,换点田产收租更省心。”
“田产?”李瑶熙摇头,“去年闹蝗灾,佃户们都快揭不开锅了,收租比登天还难!还是铺子实在,只要有人穿衣服,就不愁没生意。”她忽然握住叶璟的手,“你如今当上官了,人脉广,能不能帮嫂嫂牵个线?跟宫里的织造局搭搭桥,咱们专供宫里的绸缎,那进项可比民间铺子多十倍!”
叶璟望着她眼里的期待,想起侯府这些年全靠她精打细算撑着,兄长们在外头胡闹,里子全靠这位嫂嫂撑着。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认真道:“行,我明天就去探探织造局的口风。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宫里的买卖规矩多,您得做好准备——说不定得先垫上几千两银子打点。”
李瑶熙松开手,从匣底摸出个红封,里面装着叠银票:“这是我攒的体己钱,先拿去用。要是赔了……”她笑了笑,“就当是给你练手了。”
叶璟看着红封上的“千两”字样,想起方才在她屋里看见的粗布窗帘——原来她省吃俭用,把钱都攒着做买卖。他鼻子一酸,把红封推回去:“嫂嫂,这钱您留着给侄儿买书上学,生意上的事儿我来想办法。等我把东厂那批查抄的绸缎盘下来,低价卖给您,准保赚!”
李瑶熙愣了愣,忽然笑出声:“你呀,真是青出于蓝!行,听你的——等赚了钱,给你在城西置个铺子,娶媳妇用!”
鹦鹉适时喊了声“娶媳妇”,惹得两人都笑了。叶璟起身告辞,李瑶熙送他到廊下,又叮嘱了三遍“别轻信供货商”,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马蹄声渐远时,叶璟摸了摸怀里的账本,想起嫂嫂说的“娶媳妇置铺子”,嘴角扬起抹笑。他抬头望向夜空,星子稀稀落落,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堂——原来这世上最实在的惦记,不是递到嘴边的糖糕,而是把家里的账本摊开,说一句“你帮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