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真相
当年真相
赵桉的喉结剧烈滚动,被黎槐戳中心事的瞬间,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潮湿的雾气裹着腐叶的腥气扑在脸上,令他头脑发昏。
这些年他守着的“真相”,突然像块被泡软的石头,一碰就碎。
明塔一直都在骗他,所谓的“父亲”也在利用他。
他从始至终,都在认贼作父。
赵桉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声音却不受控制的发颤:“我哥当年亲手杀了全村人,包括我爹娘!明塔说,他是被污染冲昏了头,可是…”
话音卡在喉咙里,他却住了口。
枯荣双柏传来的精神波动越来越强烈,似乎是一双无形的手,同时拽着大家往记忆深处坠。
眼前骤然一黑,再睁眼时,未腐朽的中心村落铺展在眼前。
青石板路蜿蜒穿过村口,老槐树的枝叶遮天蔽日,槐花香混着泥土的气息飘在风里。
赵桉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泛红,这是他梦里反复出现的场景,是他不敢轻易触碰的温暖。
那是他七岁那年,哥哥背着他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摘槐花的。
眼前的哥哥笑着问:“桉桉以后想干什么?”
“桉桉”这个名字,自从村落被毁后,再也没有人唤过了。
七岁的赵桉笑得灿烂:“我以后要当厉害的哨兵,保护想保护的人!”
哥哥也跟着,连连点头夸赞他有志气:“好啊,那哥哥就等着,看我们桉桉成为最厉害的哨兵。”
画面一转,是他十岁那年,眼前的哥哥穿着崭新的军装离开家,临走前摸了摸他的头,说:“桉桉乖,等哥哥完成任务回来,带你去看外面的世界”。
可这些温暖的记忆,最后都被那场“屠城”撕碎。
最后一次见哥哥,是…他的婚礼。
一场鲜血淋漓的婚礼。
赵桉始终记不清婚礼当天的事,记忆像是被生生挖去一块,只留下模糊的血色和尖锐的哭喊。
他只记得醒来时,村落已成废墟,断壁残垣间满是焦黑的痕迹,他趴在爹娘冰冷的尸体上哭到失声,明塔的人站在不远处,语气冰冷地说“你哥疯了,杀了所有人”。
从那天起,“哥哥是凶手”这句话,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十几年。
后来他被明塔带回基地,在谎言里被暗中培养。
学哨兵的格斗技巧,学精神力操控,甚至在每次注射抑制剂时,都暗自庆幸自己“没像哥哥一样疯掉”。
如今想来,那份庆幸多么可笑。
“赵桉,明塔告诉你的,从来都不是真相。”黎槐的声音在赵桉耳边轻轻响起,阿鲁藤顺着双柏树干蜿蜒而上,将那缕熟悉的精神波动引到赵桉面前。
“你再仔细听听,这道精神力,是不是和你哥哥的一模一样?”
赵桉浑身一震,下意识伸出手。
指尖刚碰到那缕精神力,双柏突然剧烈晃动起来,荣柏的绿叶簌簌掉落,枯柏的枝干上竟冒出了翠绿的嫩芽。
一道柔和的绿光从树干缝隙中透出,将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绿光里,一道纤细的虚影缓缓浮现。
眼前的女子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色婚纱,长发垂落,怀里紧紧抱着一棵小树苗。
眼前的女子正是当年与赵桉哥哥成婚的新娘。
赵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他认出了这道虚影,小时候哥哥给他看过新娘的画像,画里的人,就像眼前这样温柔。
哥哥曾说:“这是我的向导,我未来要娶她为妻!”
新娘虚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擡手,指向双柏树心。
紧接着,另一道男子虚影从绿光中飘出,穿着破旧的军装,面容与赵桉有七分相似,眼神里满是痛苦与愧疚。
“哥哥!”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赵桉猛地冲过去,却只能穿过虚影的身体,扑了个空。
新郎虚影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声音,却用精神力将一段记忆直接传入赵桉的脑海。
画面里,哥哥偷偷潜入明塔的实验基地,用相机拍下一排排装满紫色液体的针管。
那些便是特制抑制剂。
画面里,明塔的手下将哥哥按在椅子上,针管狠狠扎进他的血管,哥哥的眼神从愤怒变成空洞,嘴里不断嘶吼。
婚礼上,哥哥失去理智挥刀砍向村民,却在看到新娘时硬生生停下动作,眼里满是绝望的泪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
而新娘本身也是植物系向导,她的精神体就是树,为了阻止污染区持续扩散,新娘抱树而亡时,用最后精神力将自身能量注入双柏。
本意是封印失控的污染能量,却因情绪崩溃导致能量性质逆转,从“稳定”变为“污染”。
她也与自己精神体融合共生了,形成了现在一半枯萎、一半繁荣的模样。
而哥哥也并非自愿屠城,而是被明塔用特制抑制剂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