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

大火

宅子三楼的空间比其他楼层小一些。

关着沃尔特的那间房间不允许仆人进去，索菲亚和安娜经过那个房间时，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声音，看来沃尔特还活着。安娜倒是有些害怕，尽管这几天她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但她精神不好，总觉得心很慌。她走过去时抓着索菲亚的裙摆。

几个女仆住在一个大房间里。安娜回到房间后，很快就睡着了，而等所有人都入睡了，索菲亚则偷偷地出了房间。

她还带着大人的任务。这座宅子的情况她大概清楚了，但后院那块地的怪异让她耿耿于怀。

所以这次的目的地还是布朗家后院。索菲亚今天看到别的仆人悄悄地搬了东西去那边，她正好看一下那里有什么东西。

但她出了大门，发现外面还有人守着，便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

其他的仆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索菲亚直觉从正门走不是个好主意，就从客厅里的走廊绕到窗户边，没有什么形象地翻了出去。

外面都是长得高高的细长杂草，她一落地，就被草扎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维持着姿势没有发出动静。她从杂草间隙里看到几个仆人又拖着一个人出来。

被拖着的人似乎没有反抗，但索菲亚忽然看到了那人身上穿着熟悉的衣裙，她捂了下嘴，“……安娜？”

索菲亚见那些人要在地上挖出坑，想将安娜埋进去，便提起手边的一根棍子，拨开杂草，跑了出去。

……

除了要守在必要位置的，伊萨将剩下的守卫都带到布朗家。

布朗家的守卫很少。伊萨没有得到索菲亚的回信，他看着在黑夜中安静无比的房子，决定带头违反一次公国的法典。

他要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闯入这座房子。

伊萨的人准备了破门的工具，但并没有用上。布朗家的大门一推就开，他进到里面，很快就听到房子的声音。

索菲亚将那根棍子当作长剑，将一个仆人打开，自己则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

几个仆人见状不敢继续和她打，她摇了一下安娜的肩膀，对方没有醒。索菲亚再次站起来，却听到别的脚步声传来，她擡头看见了自家大人。

伊萨让人将晕倒的安娜带到客厅休息，“索菲亚，你还能继续走吗？”

索菲亚抹了一把汗，“可以的，大人，我已经休息得差不多了。”

“先去看沃尔特吧。”伊萨的人没在房子找着卡梅伦，也没看见卡梅伦的父亲韦德，“他在哪个位置？”

“三楼。”

索菲亚将伊萨带到三楼关着沃尔特的房间，伊萨让人将门锁撬开。

沃尔特饿了差不多两天，每天待在昏暗的房间里，差点忘记了灯光是什么样子，因此，房间打开的时候，他恍惚了一下。

有人将他嘴里的布块拿开，他才呛了几口，然后拉着嗓子哭起来。

“别哭了。”伊萨问他，“卡梅伦呢？”

沃尔特还被绑着，听伊萨怎么一说，他又不敢嚷嚷，只能不舒服地动动胳膊，“那个混蛋……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伊萨让人把沃尔特身上的绳子解开，“你的父亲呢？”

沃尔特犹豫道：“或许在我家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门是开着的，里面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飘出。伊萨端着烛台，跟在两个守卫后面进去。

沃尔特的消息不准确，地下室里没有人，或者说是没有活着的人。

整个地下室又脏又乱，角落里还堆积着被蚊蝇包围的染着血迹的衣服和厚布。守卫门掀开这些东西，找到了臭味的主要来源，是下面藏着的老鼠和其他动物的尸体。

伊萨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地下室的空间很大。除了中央的房间，从侧门走过去，经过一条很短的走廊，还可以打开一道门。

门里面坐着一个穿着华丽裙装的……人骨架。这个骨架正对着门口的所有人。

索菲亚看到这一幕，手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伊萨却直接走进去，在骨架前的桌子旁停了下来。

桌上摆着一本薄薄的手册，封面上写着：玫瑰种植日记。

半个小时后，伊萨忽然走出地下室，他可能知道布朗家玫瑰园里曾埋葬的尸体都去哪里了，大概也猜到卡梅伦去了哪个地方。

月光和星星能让人联想到神秘和希望，但干燥的泥土比它们的光芒先一步落在身上时，韦德只感受到了绝望。

卡梅伦没有继承他母亲的天赋，所以将简单的土坑挖得非常不像样子。同时，他还不会很好地使用铲子，以致于他挖得很慢。等到将韦德丢进坑里时，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

于是，他蹲在坑边，一铲一铲地泥土填回坑里。

韦德接连吃了几口泥土后，终于丢掉了贵族的气节，他吃力地移着几乎无法动弹的身体，然后恶狠狠地、断断续续地说道：“卡梅伦！咳、咳，呸……别忘了我是你父亲！你这个连蛇都不如的恶魔，别忘了，你的一切是谁给带来的！”

卡梅伦将一铲泥土抛到韦德身上，末了似乎不满意，又重新挖了一铲。

“谁带来的？”卡梅伦停下来，蹲在坑前，整个人离韦德非常近，“你还记得我的母亲是哪里的吗？布朗先生。”

“霍华德家族……二十年前，谁的财富能比过它？你以为没有她，没有她带来的财物，布朗家算得上什么？”

卡梅伦继续填着土。

逐渐堆积上来的泥开始覆到韦德的鼻子旁，韦德不再叫骂，而是忽然放软了语气，“我没做错什么……我一直对你很好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了你。卡梅伦，你不能这样对你的父亲，不能……”

韦德的声音慢慢被泥土淹没。

卡梅伦将铁铲丢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