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不婚主义club
酒吧不算小,上下两层,二层用透明钢化玻璃围成一个方形的天井,安置了不少卡座,一层有个乐队表演舞台,围的几乎水泄不通,二层的人也探出头来看,宁遥并不感兴趣,她看了看还未回复消息的界面,计划上二层找找姜凤霞。
还未等她刚上两步台阶,就被急吼吼从二楼往下冲去的人撞了一下,那是两个年轻女孩,一边道歉一边说,“快走,快走,他们要上台了!”
宁遥被撞了很不高兴,倒着往下退两格,想看看什么阵仗的演出,这么多人发疯,可在她这个位置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攒动的人头。
刚上二楼,转角处不远就看到了姜凤霞,她实在漂亮的过分,冷白皮的优势让她在昏暗发蓝的灯光下显得那样引人注目,穿了一件赫本风的小礼裙,锁骨上的珍珠项链都在反光,她喝醉了,巴掌大的小脸粉檀檀的,对面坐了一个男人,她也没有看到宁遥。
宁遥径直走过
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喝了多少?”
察觉到有人过来,对面的男人和姜凤霞同时抬头,姜凤霞见是宁遥,抱住她的胳膊,“遥遥姐,你来了!”
“嗯,走吧,回学校。”
“现在吗?”
此时对面的男人一直在打量宁遥,五月份的天,她穿了一件薄雪纺衬衫,微喇牛仔裤,长发披肩发尾微卷,跟姜凤霞的清甜不一样,这个姐姐好成熟。
“遥遥姐,坐一会儿嘛,卡尔他很有趣的。”
闻言宁遥眉头微蹙,什么尔?
男生解释到,“噢,是这样的,本人比较崇拜笛卡尔,遂出门在外都给别人介绍我叫卡尔。”
宁遥嘴角微微抽动,姜凤霞往里坐了坐,她顺势坐下,胳膊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叉。
眼前的男生穿着一件深色条纹衬衫,戴了一副银色边眼镜,桌面上打眼过去一共十瓶百威,还剩三瓶没启,姜凤霞这边空了整整五瓶,还有一瓶她用手握着舍不得松开,那男生剩下的酒瓶里还有一半,姜凤霞这边还摆了一支高脚杯,蓝色的液体只剩下个底,宁遥也看不出那是什么酒。
桌面上放了一碟爆米花,有几粒滚了下来,那是一张卡片,酒店的房卡。
来这家酒吧大部分人就是存着约的目的,可姜凤霞这个傻瓜明显是被人灌醉了。
“笛卡尔?”
那男生解释道,“对,法国人,近代哲学之父,就是那个讲我思故我在的,这个意思就是说……”
宁遥笑了笑打断他,“您是研究哲学的?”
“一点小爱好,我最近在看塔可夫斯基和黑泽明,还在学一些后现代哲学,对现象学这个流派非常感兴趣。”
“现象学……呃,流派?”
姜凤霞靠过来搂住宁遥的脖子,“塔可?什么塔可?小龙虾还是墨西哥?”
宁遥嫌弃的推开一身酒味的她。
“是啊,我感觉很多哲学都解构可原本的观念,重构了我的思想,提供了一种新的范式,是一种弥合和消散,这是一种时代的症候和嬗变,我们处在无时无刻处在凝视当中,无法祛魅,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吊诡吗?”
宁遥没有注意到,隔壁阴影中有人端着酒杯,竖起耳朵来。
“看来卡尔先生很有见解,您喜欢德国哲学吗?”
卡尔先生点了点头,“德国哲学冷峻且严肃,思辨性极强,不过法国哲学家更浪漫,更有激情,我最喜欢萨特了,小姐,我看您气质很特别,我们要不加个微信吧?”
他主动打开自己的扫码界面,宁遥眉心一跳,这是加缪的头像吧?能同时喜欢萨特和加缪的,不多。
她扫了还没添加,卡尔先生又道,“我打算过段时间去一趟德国,柯尼斯堡,瞻仰一下斯宾诺莎,另外我想再去一趟巴黎高师,我有同学在那留学,小姐,您贵姓?”
“宁。”
她简单道。
“宁小姐,我觉得您的气质真的很不一样,跟我以前认识的女孩都不同。”
宁遥却道,“是吗?不过,那您德语是不是不错?”
卡尔先生愣了一下,随后面色如常,“会一点。”
宁遥脸上一直挂着浅笑,姜凤霞有些不舒服靠着她想吐,她顺着她的背对卡尔先生道,“卡尔先生,我也觉得您气质非凡,独一无二,然而吊诡的是,我从你的个体表征中窥见一种后现代式的身份流动性,却又难以解物其滥筋所在,或许是你的这种化后设为先验式的脱域,导致了我的经验视景与想象集合的矛盾,这也形成了你超克于建物之外的张力,我很欣赏。”
隔壁桌阴影里的影子动了一下,姜凤霞抬起头来,“遥遥姐,你说的什么啊?”
宁遥摸了摸她的头发,“卡尔先生,我想我们要告辞了,交谈甚欢。”
“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能真的回到事物本身。”
见她们站起身来,卡尔不解,聊的愉快怎么要走啊?
“不是,你们……”
“卡尔先生,如果您真的喜欢笛卡尔的话,就建议多去学学解析几何。”
“温馨提醒一下,柯尼斯堡现在是俄罗斯的加里宁格勒,您的德国护照可能没有用,还有,那是康德的故居,不是斯宾诺莎。”
“最后,高大上的专业名词串在一起只会显得您好笑,不会显得专业。”
“ciao~”
她伸手,几根手指微动。
卡尔先生愣在原地,宁遥带着姜凤霞下楼,后者不解,“不聊了吗?我看你们有来有回的呀。”
宁遥懒得搭理醉鬼,要不是她,她才不想应付装文艺的b男,阴影中的女人走出来,跟上去。
走到转角处,因为她搀着姜凤霞有视野盲区,姜凤霞腿软,一屁股从台阶上坐下去,像小时候玩儿的什么玩具,“噗噗噗”的从台阶上滑下去。
人下去了,酒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