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16

第65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16

那阴影落下的瞬间，张叶轩的呼吸骤停。

不是李鹏程平日那种裹挟着狂暴煞气的威压，而是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冰冷，如同深海之下的暗流，无声无息地将整个空间冻结。

脚步声停在破败的门外，没有再靠近。

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破洞窗纸的呜咽，和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动的闷响。

张叶轩蜷缩在墙角，指甲死死抠进身下的碎砖缝里，试图将自己缩得更小，更不起眼。他不敢擡头，不敢去看门外那道身影，只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一寸寸刮过他的脊背，评估着，审视着。

时间在极致的恐惧中被拉长、扭曲。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终于，那冰冷的注视移开了。

脚步声再次响起，却不是离开，而是转向了庭院中央那片废墟——那棵倒塌的老树所在的地方。

哒…哒…哒…

节奏平稳，缓慢，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从容。

张叶轩猛地喘过一口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将眼睛贴近墙壁的一道裂缝，向外窥视。

李鹏程站在废墟前，墨袍依旧，身姿挺拔，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寂。之前的暴怒和狂躁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封般的平静。他微微低着头，看着那棵断裂的枯树，侧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连那双眼中残余的猩红都彻底隐去，只剩下纯粹的、深渊般的黑。

他擡起那只受伤的手臂。衣袖破损，露出的皮肤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然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仿佛琉璃碎裂后的黑色纹路，蜿蜒至小臂，其下隐隐有暗红流光转动。

他指尖在空中虚划，几缕比夜色更浓的煞气溢出，如同有生命的墨线，缠绕上几段断裂的粗壮树枝。那些树枝无声浮起，在他意念操控下，精准地搭接、嵌合，发出极其轻微的摩擦声。

不过片刻，一座简陋却稳固的木架便已成型，立在庭院中央。

李鹏程看了一会儿，似乎还算满意。他并未转身，声音却平淡地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寂静，砸进张叶轩藏身的破屋。

张叶轩浑身一颤，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别让我说第二遍。”

那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胆寒。

张叶轩牙齿咯咯作响，挣扎了半晌，最终还是拖着依旧剧痛的身体，踉跄着挪出了破屋，停在距离李鹏程十步远的地方，垂着头，不敢看他。

李鹏程并未回头，依旧看着那座新立的木架。

“渴了。”他忽然说。

张叶轩愣住，茫然地擡头。

李鹏程微微侧过脸，余光扫过他，那深渊般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去弄水。”

张叶轩僵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弄水？在这种时候？afterallthathadhappened

但李鹏程已经转回头，不再看他，仿佛刚才只是吩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张叶轩喉咙发干，他不敢问，更不敢拒绝。他低下头，哑声应了一句：“……是。”

他拖着依旧疼痛的身体，艰难地走向厨房角落那口破了一半的水缸。缸里只剩缸底一点浑浊的积水。他拿起一个破口的陶碗，费力地舀起一点，碗沿缺口不断漏水，等他端到李鹏程身边时，碗里的水只剩一小半，混着泥沙。

他的手抖得厉害，碗里的水不断晃动。

李鹏程没有接。他甚至没有看那碗水，目光依旧落在虚空处，仿佛在沉思。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张叶轩手一抖，碗里的水溅出几滴，落在李鹏程的墨袍下摆上，瞬间被吸收，不留痕迹。

张叶轩脸色煞白，慌忙后退一步。

李鹏程终于动了。他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张叶轩惨白的脸上，又缓缓下移，落在他手中那只破碗和所剩无几的浑水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

那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难熬。张叶轩只觉得手中的破碗重逾千斤，手臂酸软，几乎要拿不住。

许久，李鹏程才极轻地啧了一声，似是嫌弃，又似是厌倦。他擡手，指尖微动。

庭院角落，一口原本干涸的废井深处，传来细微的滋啦声。片刻后，一股清澈的水流竟凭空涌出，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汇成一道细流，注入井旁一个半埋在地里的、还算完整的石臼中，很快积了半臼清澈见底的井水。

“用那个。”李鹏程淡淡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张叶轩看着那突然涌出的清泉，后背寒意更甚。他不敢迟疑，慌忙走过去，用破碗舀起清澈的泉水，再次端到李鹏程面前。

这一次，李鹏程接过了碗。

他没有喝，只是用指尖沾了一点水，随意弹洒在身旁那座新立的木架上。水滴落在粗糙的木头表面，迅速渗入。

然后，他将碗递还给张叶轩。

命令简短，不容置疑。

说完，他转身，步履从容地走向那扇破碎的正厅门洞，身影很快消失在内部的浓黑里。

张叶轩捧着那只破碗，僵立在庭院中央，看着石臼里清澈的井水，又看看那座湿了一小片的木架，脑子里一片混乱。

渴了？弄水？只是为了沾湿木头？

还有……守着？守什么？这座木架？

他完全无法理解李鹏程的行为。这比直接的暴怒和惩罚更让他感到不安和恐惧。他看不懂他，猜不透他想做什么。

但他不敢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