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15
第64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15
无边无际的痛。
像是被扔进熔炉又瞬间冰封,每一寸骨头都在哀嚎,每一丝肌肉都在撕裂。金红与漆黑的裂痕在皮肤下疯狂窜动,如同活物,争夺着这具残破躯壳的所有权。
张叶轩的意识在黑暗的深渊里沉浮,几次险些彻底沉没,又被一种更尖锐的、来自灵魂深处的灼痛刺醒。
他猛地吸进一口带着灰尘和血腥味的冷气,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肺叶如同破风箱般嘶哑作响。
眼前模糊的景象逐渐清晰。他躺在冰冷的碎石和断木中间,头顶是荒宅破败的屋檐和灰蒙蒙的天空。身体沉重得不像自己的,稍微一动,便是席卷全身的剧痛。
李鹏程最后那一眼的惊怒和杀意还烙在脑海里,冰冷刺骨。为什么没杀他?是那同归于尽的契约反噬起了作用?还是……他这“容器”还有未尽的用途?
他艰难地尝试移动手臂,指尖触到心口。那枚铜钱依旧贴着皮肤,却不再滚烫,反而透着一股温凉。表面的符文黯淡无光,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而心口那圈焦黑的掌印周围,皮肤下那些金红与黑色交织的裂痕最为密集,微微凸起,像一道狰狞的伤疤。
更奇异的是,他体内那两股原本誓不两立、疯狂撕扯的力量,此刻竟陷入一种诡异的僵持。浩瀚的阳气与冰寒的煞气不再冲突,而是以一种极其脆弱且危险的平衡状态,共存于他几乎被撑爆的经脉里。它们彼此缠绕、渗透,形成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沌而强大的全新力量流,缓慢地、自发地修复着他破损的身体。
每一次修复,都伴随着针扎蚁噬般的细碎痛楚,却也带来一丝微弱的力量感。
这……是什么?
他尝试着,极其小心地引动那一丝新生的、混沌的力量。
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一缕极淡的、混合着微弱金芒与黑气的气流萦绕而生,带着一种既非纯阳也非纯阴的奇异气息,无声无息地没入身下的一块碎石。
碎石轻轻一震,表面瞬间覆盖上一层薄薄的、一半焦黑一半冰霜的奇异涂层,随即悄然化为齑粉。
张叶轩瞳孔骤缩。
不再是张家正统的灵力,也不再是李鹏程纯粹的阴煞。而是……两者强行融合、变异后的产物?因那契约的反噬和濒死的冲击而诞生的……异种?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他变成了什么?
就在这时,正厅那破碎的门洞内,一股极其微弱、却依旧令人心悸的波动传了出来。
他猛地绷紧神经,忍着剧痛,试图蜷缩起身子,寻找遮蔽。
但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那波动很快又沉寂下去,甚至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一头受伤的凶兽在巢xue深处舔舐伤口,带着一种压抑的、风雨欲来的宁静。
张叶轩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李鹏程果然也受了重创。那“俱焚”的契约反噬,并非毫无效果。
但这宁静比直接的杀戮更让人恐惧。他不知道李鹏程在酝酿什么,这种未知像一把钝刀,磨着他的神经。
他必须离开这里!至少,要离开这庭院,离那扇门远一点!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身体的剧痛。他咬着牙,用那丝新生的、怪异的力量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从废墟中爬出。每挪动一寸,都耗费了他巨大的力气,眼前阵阵发黑。
他不敢回头看那黑洞洞的正厅门口,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踉跄着扑向最近的一间倒塌了半边的厢房,一头栽了进去,瘫在冰冷的墙角,大口喘息。
暂时……安全了?
他靠在墙上,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混沌力量缓慢流转,修复着创伤。心口的铜钱温凉,不再有反应。那圈掌印周围的裂痕依旧狰狞。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
直到腹中传来强烈的饥饿感,他才再次睁开眼。外面天光已经大亮,庭院里依旧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
他必须找到吃的。
挣扎着爬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正厅方向没有任何动静。他咽了口唾沫,忍着恐惧,蹑手蹑脚地走出破屋,尽可能远离正厅,朝着记忆里厨房的方向挪去。
厨房早已破败,蛛网遍布。他翻找了半天,只找到几个干硬得如同石头的窝窝头,还有半缸浑浊的冷水。
他狼吞虎咽地啃着窝窝头,呛得连连咳嗽,又迫不及待地灌下冷水,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饥饿和干渴。
吃完东西,他不敢在原地停留,立刻退回那间破败的厢房。体内的混沌力量似乎消化了食物,修复的速度加快了些许,但那股饥饿感并未完全消失,反而转向了对这种奇异力量本身的渴求。
它需要……更多能量来稳固自身。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不安。他该怎么做?像以前一样引导阳气?还是……
他下意识地排斥再去触碰李鹏程的煞气。
目光落在墙角一丛枯死的杂草上。他迟疑地伸出手,尝试着引导那一丝混沌之力,缓缓注入枯草。
枯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焦黑,然后彻底化为飞灰,连一丝烟都没冒出。而那一丝力量,似乎壮大了一丁点,反馈回体内。
它……能吞噬生机?
张叶轩猛地缩回手,心脏狂跳。
这力量,既非正道,亦非纯粹的邪道,更像是一种……掠夺性的存在。
就在这时,正厅方向忽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什么东西碎裂的脆响。
张叶轩吓得一哆嗦,立刻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个方向。
但一股难以言喻的、更加阴冷晦涩的气息,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点,缓缓从那破碎的门洞内弥漫开来。
李鹏程的气息……变了。不再是之前那种狂暴恐怖的威压,而是变得更加内敛,更加幽深,带着一种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死寂与冰冷。
紧接着,一阵极轻、极缓慢的脚步声,从正厅内响起。
哒…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