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9
第58章被封印的恶鬼总想和我契约9
那支蝴蝶糖画冰凉的边缘硌着张叶轩的掌心,甜腻的焦糖味混着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来自那几个天师口鼻渗出的血腥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异甜腥。
李鹏程那句轻飘飘的“我的共犯”,像一枚淬毒的冰针,扎进他耳膜,直刺魂灵。
周围死寂。方才还喧闹的街市,此刻落针可闻。所有围观百姓面无人色,噤若寒蝉,惊恐的目光在倒地不起的天师和那个墨袍男人之间逡巡,却无一人敢出声,更无人敢上前。
张叶轩僵在原地,手里那支精致的糖画重逾千斤,压得他手腕发抖。他看着地上那几个不久前还气势汹汹、此刻却如同破布口袋般无声无息的天师,看着他们眼角嘴角蜿蜒流下的黑血,胃里翻江倒海。
李鹏程甚至没有真正出手。只是一个眼神,一次呼吸般的威压。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碾死蝼蚁般的、令人绝望的力量?
而自己,是这力量宣告所有的……“共犯”。
冰冷的绝望如同沼泽深处的淤泥,一点点淹没上来,扼住他的喉咙。
李鹏程似乎对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失去了兴趣,漠然转身。“走了。”
两个字,不容置疑。
张叶轩如同提线木偶,机械地挪动脚步,跟在那道墨色身影之后。他不敢回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恐惧的,厌恶的,仿佛要在他背上烧出洞来。
他们穿过死寂的街道,重新钻回那破墙豁口,回到荒宅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
一踏入庭院,李鹏程便径直走向正厅那扇门,身影没入浓黑,门扉无声合拢,将外界的一切,连同张叶轩,再次隔绝在外。
张叶轩独自站在荒芜的庭院里,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树的枯枝,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却带不来一丝暖意。他低头,看着手里那支已经开始微微融化的糖画,蝴蝶的翅膀变得模糊黏腻。
他猛地擡手,想将它狠狠摔出去!
但手臂举到半空,却僵住了。
李鹏程塞给他糖画时那冰冷的、不容抗拒的眼神,以及街上那轻描淡写却恐怖绝伦的一幕,在他脑中反复闪现。
他slowly,slowly地放下手臂,手指收紧,糖画脆弱的竹签几乎要被他捏断。黏腻的糖浆沾了满手。
最终,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那间破败的厢房,将那支变得丑陋的糖画扔在角落里,看也不再看一眼。
他坐到冰冷的榻上,蜷缩起来,将脸埋进膝盖。手腕上,之前被李鹏程攥出的青紫指印还未完全消退,心口那圈焦黑冰霜交织的掌印隐隐作痛。
体内那股新注入的、庞大的阴煞之力沉寂着,像一头蛰伏的凶兽,冰冷而沉重。他知道,只要一个念头,一丝情绪的波动,就能引动它,爆发出足以让普通天师瞬间毙命的力量。
这力量是李鹏程的。是屠杀带来的。是“共犯”的烙印。
恶心和恐惧交织着,几乎要将他撕裂。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极致的压抑和恐惧中扭曲前行。
李鹏程似乎沉寂了许多,大多数时间都待在那扇门后,偶尔出现,也只是冷漠地看他一眼,或是丢下一些难以寻觅的物品清单。那些物品越来越古怪,透着浓重的阴邪之气,甚至有一次,清单上要求的是“百日婴孩的胎发”。
张叶轩每次外出采购都如同赴死。街市上关于刘家天师当街遭遇不测、重伤昏迷的流言早已传开,虽未直接指向他,但“黑袍少年”、“身带鬼气”这些模糊的描述,足以让任何有心人侧目。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过街老鼠,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他对体内力量的掌控,却在一种近乎自虐的逼迫下,变得越来越熟练。恐惧是最好的鞭子。他害怕失控伤及无辜(尽管他已不确定自己还算不算“无辜”),更害怕失控引来更强大的天师围剿,或者……引来李鹏程的不悦。
他开始能勉强引导那力量附着在物体上,让一枚落叶瞬间化为黑灰,能让一小块石头覆盖上坚硬的冰霜。每一次练习,心口的铜钱都会灼烫抗议,那点微弱的暖意与他体内浩瀚的冰寒相比,渺小得可怜,却又固执地存在着,像母亲最后无力的哭泣。
这天夜里,他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梦里不再是族人的惨状,而是那几个刘家天师倒地时圆睁的、充满恐惧和不解的眼睛。
他喘着气,摸索着枕边冷硬的馒头,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冷光滑的东西。
是李鹏程不知何时放在他枕边的一块墨色玉简。玉简触手生寒,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路。
他迟疑着,指尖下意识地注入一丝微弱的灵力——那是他自身仅存的、几乎被阴煞之力淹没的张家灵力。
玉简毫无反应。
他沉默片刻,鬼使神差地,引动了体内那丝冰寒的煞气,小心翼翼地向玉简探去。
就在煞气触及玉简的瞬间——
玉简轻微一震,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如蛛网的幽蓝色光纹,组成了几段残缺的、扭曲的古老文字和一幅极其复杂的经络运行图!
这些文字古怪异常,绝非张家典籍所载,那经络运行的方式更是诡异邪门,完全悖逆常理,充斥着一种掠夺和毁灭的气息。
这是一篇……操控阴煞之力的法门?!而且是极其高深阴邪的那种!
张叶轩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想扔掉玉简,仿佛那是什么剧毒之物。
但他的手却僵在半空。
玉简上的幽蓝光芒映在他瞳孔里,那些诡异的文字和运行路线,像是自有生命般,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如何更高效地汲取幽冥之气,如何将怨煞炼化为己用,如何以阴魂淬炼神识……种种法门,邪恶,强大,透着令人心悸的诱惑。
他猛地攥紧玉简,指尖冰凉。
这是李鹏程给他的?为什么?嫌他这“共犯”太废物,所以赐下“恩典”?
巨大的屈辱感和一种更深沉的恐惧攥紧了他。他感觉自己正被一根无形的绳索,一步步拖向深渊,而绳索的另一端,李鹏程正冷漠地注视着,甚至偶尔会“好心”地拉他一把。
他死死咬着牙,试图将那些邪恶的法门驱出脑海,但它们如同跗骨之蛆,牢牢盘踞。
接下来的几天,他心神不宁。那玉简上的内容时时在他脑中浮现,尤其是当他尝试调动体内力量时,那些诡异的运行路线总会自动跳出来,与他笨拙的摸索相互印证,甚至……优化。
他惊恐地发现,按照玉简上的方式引导力量,确实更加顺畅,威力也似乎更大。但同时,带来的灵魂撕扯感和阴寒反噬也更强,心口的铜钱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他像是在饮鸩止渴。